於是孫慧哭哭啼啼著,把那日在護城河的事說了一番。事實上這是孫慧第一次將事情說出,樂毅也隻是猜到大概而已。
孫慧預想中的憤怒和決絕並沒有出現,魏王和孫陽兩人皆是緘默不語。田成雖是質子,但也是齊國公子,一旦返國,就是齊國的體麵。而魏國當下並無對齊國叫板的實力。
孫慧失望的看著父親和魏王,這兩個中年男人被這注視看得麵紅耳赤,廳堂一時氣氛微妙。
“你說,”魏王尷尬開了口,他畢竟有國君的體麵,不能讓這種氣氛繼續下去,“是個叫樂毅的及時救了你?”
孫陽也順著話題往下說,把樂毅是自己新收門客的事說了一番。魏王當即決定要見見樂毅,揚言將好好獎賞樂毅,孫陽也連聲稱是。
孫慧看著父親和舅舅的遮遮掩掩行徑,心中不滿。她追問何以不嚴懲田成,為自己主持公道,難道自己就這樣白白受了欺負?
對此魏王另有解釋。“魏國不比從前了。”魏王滿眼落寞。孫陽也把自己出使齊國之事說了出來。
原來近來齊國對魏國窮追猛打,孫陽此番出使便是求饒之舉。在齊都臨淄,身為使臣的孫陽被齊王各種羞辱,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樣也才換來一句口頭上的和平承諾。
“我魏國也曾輝煌過的。”魏王聞言感慨,閉眼回憶著很多年前魏國巔峰時期,與諸國一較長短的曆史。
這時候樂毅進了廳堂,正好聽到了魏王這聲感歎。見過禮後,魏王好整以暇打量著這個少年,孫慧也收攏心緒,給他們講了樂毅的高超武藝,眾人嘖嘖稱奇。
“可惜,雙拳難敵四手。”魏王歎了口氣,“個人的力量究竟是有限的,對國家層麵尤其如此。”
樂毅覺得這是個機會。他清楚當今的國際局勢。他問魏王,難道魏國甘心如此被齊國踩在腳下嗎?難道就沒有想過複興過往的榮光嗎?
他向魏王曆數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的興起緣由,關鍵在於有重用人才的雄心壯誌。而齊國當下有稷下學宮,吸引天下人才雲集,諸子百家多有涉獵。
這吸引了魏王的注意,他著實沒想到這少年有如此見識,邊想再考察他一番。
“諸子百家眾說紛紜,”魏王道,“你覺得何種學說治國為上?”
樂毅也不含糊,思索片刻便向眾人深入淺出講述各家得失。陰陽家高談闊論,但是所作曆法卻是農業要典;儒家繁文縟節,但是正君臣之禮是穩定之道;墨家兼愛非攻,但是強本節用實是富足之術;法家薄情少恩,但是職事明了、收效立見;名家道家……
樂毅雖是儒家出身,但是並沒有拘泥於儒家,師傅垂耳之事給了他重大影響,他期待從各家學派中汲取精華,期望找到自己的破局之法。雖然並未成功,但是也收貨頗豐。
“總而言之,”樂毅總結道,“關鍵是順勢而為。”
“順勢而為?”魏王苦笑起來了,他振了振衣袖,“如今齊國隱居諸國之上,有壓天下之勢。如何為之?”
樂毅不亢不卑,仍是堅持著那句話。魏王盯著他良久才吐出一句,“如果有那天,請告訴本王。”
這像某種承諾,又像某種邀請。看來齊國近些年來的耀武揚威,已經讓很多國家不爽了。
樂毅心中一動,點了點頭,見過禮後退居角落。現在全場的權力中心仍在魏王,可是沒人再輕視這個少年。
不久,樂毅和孫慧出了廳堂,孫慧很不開心,悶悶不樂跟在樂毅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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