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名字好呢?不如就叫……麟?”
年輕的魯公姬渠此刻還在思考著自己夫人肚中的孩子要叫什名字好,果然不知一場針對他的陰謀悄然而至。
他仍在寢宮內來回踱步,神情焦慮。
“君侯!孔院長求見!”這時一個內侍突然小跑過來喊道。
“孔院長?”魯公自言自語著,“他此時過來做什?罷了,剛好給他看個東西。”
說著魯公從附近的案台上抄起一疊“紙”——薄薄的紙張堆在一起,外表呈麻黃色,若單拿出一張來看可謂輕薄易碎,然後走了出去。
魯公剛走出殿外,孔思齊和元聖書院分掌詩、書、禮、禦的許簡、曾西、韓勝質、孟九仞都站在一起,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神采奕奕的年輕人立在一旁。
“孔院長,諸位院長。”
“君侯!”眾人紛紛行禮,不過孔思齊在爵位上已算是大夫,所以和其它幾人行的禮節有所差異。
魯公看向那個麵相白淨的年輕人開口問道:“這是孔院長的學生嗎?”
孔思齊忙笑著回禮道:“稟君侯,這是我今日收的弟子,是恩試第一輪的一甲孟可為。”
“哦,好好好。”魯公也笑著回應,“院長為國儲才,為天下選士,好啊好啊。對了,院長今日得閑而來是有什要事嗎?”
“不瞞君侯,確有要事。”孔思齊說道,但他隨後頓了頓,說道“不過可否進殿一敘。”
“啊?這於禮不符吧。”
“君侯。”眾人的臉色突然陰沉起來,其中以孟九仞、孟可為最甚。
“此事幹係到家國興衰!不可不避。”
魯公見孔思齊等人態度堅決,突然也憂慮起來,忙將眾人帶進寢殿,並吩咐左右不得命令不可進來。
眾人進了大殿還來不及席地而坐,孔思齊便對魯公輕聲說道:“君侯,那些侍者可信否?”
說著他瞄了一眼離散的內侍。
“那些都是寡人的心腹,當然信得過——院長有何要事快快請講。”
“君侯,有小人妄圖加害於你啊!”
“啊?”魯公眼睛突然瞪大,“寡人在位期間勤政愛民,知人善任,守聖賢之道,何人要加害於我?院長,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啊!”
孟九仞和孟可為突然撲通跪了下來,然後孟九仞請罪道:“稟君侯,此事千真萬確,欲謀害君侯者,為孟氏一族。”
“啊!”魯公聽罷大驚失色。
這是何意?孟家的族長就跪在自己的麵前,卻說孟家要行造反之事?魯公不由得脊背發涼,可隨後壞消息接連傳來。
“稟君侯,叔孫氏、公儀氏也在其中。”曾西接著說道。
“什?”
孟氏為曾為魯國三桓之一,但魯襄公之後便逐漸沒落,如今不過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若要起事作亂魯公倒還無所畏懼。
可同為三桓之一的叔孫氏一族曾為魯國公室奔命,並參與扼製野心巨大的望族季氏,耿耿忠心為世人所見,怎也反了?
還有公儀氏,怎也和這些蟲豸攪和在一起了?
“還有些許大臣也參與其中。”韓勝質繼續說道。
“按你們的說法,我魯國上上下下全是亂臣賊子?”魯公肉眼可見的慌張,“慢著。”
他突然想起一直拿在手上的紙。“公輸氏呢?”
當他看到公輸氏上貢的“紙”時本是興喜無比的,可孔思齊等人的話卻又讓他如墜深淵,陷入一種絕境當中。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搖頭道:“公輸氏之立場我們暫不清楚。”
魯公盯著幾人道:“院長,你莫要戲耍寡人。到底是何緣故,你一一道來。”
“稟君侯。事實上,這禍亂元凶乃是公子呂!”
“你是說寡人之弟?我弟品德至誠,可為堯舜,怎會行禍亂朝綱,亂禮壞樂之事?”
魯公不相信,因為自己能坐上這個位置都是拜自己這位好弟弟所賜啊。
前魯公薨後,大位本由嫡子姬呂來繼承,可他卻以德薄年幼,不能服眾而讓位於自己,而自己也是太想進步了,頭腦發昏直接繼承大統。而自己的弟弟沒有一句怨言,如此賢弟,如此讓國之美,他不是堯舜誰是堯舜?
而他,怎可能會謀反!
孔思齊見魯公憤怒無比,馬上便要大發雷霆,他隻得和顏悅色地說道:“公子呂有大德我等皆知,可不排除他受小人之蠱惑,而讓鬼迷了心竅。”
“君侯莫急,且聽我說。您登位後勵精圖治,興義除害,未免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加上並非嫡出,難免會被小人利用引起風言風語。
“況且去年先夫人之葬禮操持不當,公子呂有些怒惱,被小人一挑撥,便難免動了什不好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他們要寡人下位?然後讓呂來當這魯公?”
孔思齊點點頭。
王公卿相們道德淪喪並非一日而蹴,百年來的人心異變已經讓孔夫子所代表的天道和爭權慕利的貴族之間的矛盾達到一個覆水難收的頂點。
戰爭之世,大道衰落之時,將從此時此刻的魯國開始,從聖人之故國開始。
他們這些世受國恩的勳貴或觀望,或在這場政變中成為橋頭堡。也隻有元聖書院這幾個老儒生還心存著所謂仁義道德,可當他們幡然醒悟時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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