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霧紗的盛情邀請，希恩不好拒絕，當然，他的內心也在告訴他：不要拒絕！於是，他抓住霧紗的手，在她的幫助下騎上金屬戰馬，坐到她身後。

    “抓穩了。”霧紗愉快地提醒道。

    “要抓哪啊？”希恩上下左右環顧，也沒發現可供抓握的地方。

    “那就抱緊了。”

    “我該抱哪……”

    霧紗不等希恩說完話，便操控戰馬揚起前蹄，一下子往前竄了出去。很難說她是不是故意的。

    希恩差點翻下馬背，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伸手抱住霧紗的腰。鎧甲的冰冷穿透肌膚，流遍全身血管，他卻感到血液在體內沸騰。

    戰馬在街道上風馳電掣，金屬的馬蹄踩在水泥地麵上，發出響亮的鏘鏘聲。

    對希恩來說，被一名禦鐵騎士載著一路狂奔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他雙手摟在霧紗的腰上，感受著狂風裹挾她身上令人迷醉的清香，吹拂在臉上，覺得自己已然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他不知道該怎形容此時的感受，雖說自己最後的確是踏上了歸家之途，但是吧，這回家的方式著實讓人有點意外。這年頭，找工作還能順帶附贈一座強大的靠山嗎？

    應該不是，他不過是比較幸運罷了。這一想的話，嘿嘿，他豈不是還得感謝那個神秘人呢！

    一號城區和四號城區之間被一條叫做回流河的環形大河分隔開，這條大河在下城環繞了一圈，將整個下城分為內圈和外圈兩部分。內圈即是一號城區，而外圈則被分成另外五個城區。

    金屬戰馬踏上橫亙在渾濁的回流河上的拱橋，從一群正在過橋的人的頭頂一躍而過，在眾人的驚呼下，穩穩當當地落在對岸。

    “蕪湖”

    希恩忍不住發出歡呼，嘴都笑歪了。但他隨即意識到自己失了態，連忙向霧紗道歉。

    “沒什好道歉，我第一次學會操控戰騎的時候，比你還激動呢！”

    由於重新帶上了頭盔，加上高速疾馳產生的呼嘯風聲，希恩沒有聽出霧紗說話時的笑意，不過他自己倒是笑的挺開心。

    自從母親生病以後，除了妹妹考上阿赫萊茲學院的那一次，他就再也沒這開懷大笑過了。

    和一個年齡相仿的年輕女性，騎著一匹威猛十足的金屬製成的戰馬，在滿是行人的街道上穿行，這場麵，希恩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從小在下城長大的他，曾日複一日地看著那些表麵黑灰色，沾滿油汙的鋼筋混凝土建築緊挨在一起，像一個個蹲坐的巨人，在城市間圍出一條條街道。

    隨處可見的工廠冒出滾滾濃煙，將下城原本就沉悶肮髒的空氣熏染得更令人煩悶。它們日複一日地矗立在那，任由日月穿梭，時光流逝，也不放棄排放廢氣和汙水。

    金屬敲打聲，車輪轟隆聲，商販吆喝聲，還有各種牲畜的啼叫嘶鳴，共同組成一首喧鬧但毫無意生氣的曲子。伴著這首曲子，犯罪、欺淩、壓榨、自殺，等等一係列戲劇在這輪番上演。

    可以說，單調，乏味，一成不變，就是百年來下城唯一的主題。對於一輩子生活在這的人來說，他們早已被城市的氛圍同化，也變得同樣的單調，乏味，一成不變。

    曾經，在父親的啟蒙下，希恩對這種生活感到無比厭惡，他渴望生活能夠有所改變，渴望呼吸清新的空氣，渴望看到藍天白雲。

    後來，隨著年齡增長，他逐漸了解到上城和下城之間存在一層無法跨越的隔閡，明白兩者的差距不止天空與大地的距離。他的幻想破滅了，不再執著於不切實際的追求。

    他沒有允許自己被這座城市同化，跟其他下等民一樣變得死氣沉沉，或陰險狡詐。他隻是不再抵觸下城的沉悶，也不再憧憬上城的歡快，而是默默做好自己，不任由外界塑造。

    隻是，這做的代價是，從此以後，他的臉上很少再出現過笑容，即使是麻木不仁的笑。

    但和霧紗馳騁在大街小巷的這段時間，他久違地感受到喜悅的心情湧上心頭，在少不經事的童年時期，與妹妹一起戲耍時的天真笑臉再次回到嘴角。

    說到底，他也才18歲啊，隻是被環境逼得被迫早熟罷了。

    很快，原本需要步行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在戰馬的飛馳下迎來終點。

    霧紗帶著希恩來到他家所在的小區門口，周圍的路人和居民被聲音吸引，紛紛投來驚奇的目光。有些認識希恩的，更是毫不掩飾羨慕之情。

    希恩輕巧地跳下戰馬，走到霧紗的腳邊。

    “謝謝你，騎……霧紗小姐！我真不知道該怎報答你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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