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房中,商慎之筆直地站著。
如果身子和雙手沒有被綁在身後的木架上,感覺確實會比髒汙潮濕的牢房好上許多。
他目光環視,屋中的陳設讓他有種回到了大學周邊一些玩得很開的情侶酒店房的感覺。
如果他不會是這play中的一環的話,他應該會更愜意一些。
但很遺憾。
鼻端傳來已經散不掉的濃重血腥氣,一旁的炭盆燒著三角鐵,兩個獄卒如同蜷縮起來的蛇,望向他的目光中,閃爍著吞噬的欲望。
商慎之終於有了一絲緊張。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擔心自己對對方心理判斷失誤和時間銜接上的誤差,導致自己受到一些無法挽回的損傷。
不過按照現在的情況,似乎這位趙公子的想法還在自己的估算之中。
“我看那小子怎這不順眼呢!好像給他那小白臉上烙幾個印子!”
旁邊的一個獄卒看著商慎之,一臉嫉妒地憤憤道。
“你找死啊!公子親自交代了,在他來之前,誰也不許動他!小心到時候你也被綁上去!你猜猜我給你烙印子的時候會不會留情。”
話音方落,房門被人一把推開,兩個身影先後走入房中。
瞧清來人,兩個小小獄卒連忙彈立而起,“公子!”
郡守公子趙寶慶看都沒看他們,他身後的隨從默默揮了揮手,兩名獄卒便立刻識趣滾蛋。
什職守,什規矩,趙公子麵前哪有那些玩意兒!
趙寶慶走到商慎之麵前,隨從便已識趣拖來一把椅子讓他坐下。
“你覺得,本公子會怎跟你算這筆賬?”
麵上敷著藥做著包紮的趙寶慶眼神漠然,看著須發淩亂,被綁在木樁上的商慎之,冷冷開口。
商慎之並未被這樣的眼神和言語嚇到,隻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答話。
趙寶慶對此並不意外,冷哼一聲,笑容之中滿是勝利者的嘲弄,環顧一圈,“這兒有二十七種刑具,本公子都會用,你放心,一定保證你不虛此行。”
商慎之的目光也掃向房中,看著那些林林總總的刑具,上麵殘留的血跡扭曲而誇張,如同封印著一個個哭嚎掙紮的靈魂。
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而這一幕也被趙公子看在眼中。
“你是在等著將軍府的人再給你搬救兵嗎?”
趙公子嗤笑一聲,“將軍府的人已經回去了,你爹哭著求他們,差點都給他們跪下了,那場麵本公子看了都覺得不忍,但他們似乎沒有要再替你努努力的意思。”
商慎之的頭默默低下,似乎有些黯然。
“怎?覺得很傷心?你費心費力幫了將軍府那多,多少人的前程都是被你拯救的,結果在關鍵時刻人家卻隻是稍作嚐試就把你當了棄子了!”
商慎之歎了口氣,終於開口道:“人力有窮,有心無力,他們來了,就足夠了。”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厚道人啊?”
趙寶慶哈哈笑著,忽然語氣一緩,“將軍府你不怪,那福來客棧那個店小二呢?”
商慎之霍然抬頭,對上趙寶慶似笑非笑的譏諷目光。
“你明明可以走掉,卻為了救他不惜冒險,不惜得罪本公子,以至於自己身陷囹圄,但他呢?卻是反咬你一口的毒蛇,是真正置你於死地的凶手,你不覺得諷刺嗎?”
商慎之咬著牙,眼底是一陣陣難言的哀傷。
“所以,你看看,當好人有什用?這個世道,是權力的世道。要想在這個世道活得好,就得不計代價地往上爬,你爬得越高,手上的權力就越大,能威脅到你的人就越少,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也會越少!什狗屁好人,什狗屁道德,都**吧!”
趙寶慶慷慨激昂地闡述著這個父親教他的觀點,自認為就如魔鬼的低語,能夠將商慎之的心神動搖。
但他壓根就想象不到,商慎之曾經親眼見識體驗過多少權力場上的激烈角逐,看過多少勝負之間的天堂地獄,又因為時代的紅利,了解過多少權利頂峰的明爭暗鬥,此刻他那些話,落在商慎之的耳朵,膚淺愚蠢得令人發笑。
不過,商慎之卻並沒有嘲諷,因為他的目的並非是激怒趙寶慶。
所以,他適時地流露出了幾分黯然和動搖。
趙寶慶看著商慎之表情的變化,心頭微微鬆了口氣,然後緩緩道:“事到如今,你已是在劫難逃,無人可救,生死皆在本公子一念之間。本公子給你兩條路。”
“第一,繼續負隅頑抗,冥頑不靈,那你會先好好享受一遍這兒的刑具,然後眼睜睜看著商家被滅族,本公子先前所說的話,也必定會做到。你可以想想,你還有沒有任何可以阻止本公子的辦法!”
他看著商慎之抿著嘴唇不言不語的樣子,嘴角翹起,笑容張狂而得意。
“但是,本公子還可以給你另外一條路,一條生路!”
商慎之登時抬頭,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中透出希望的光。
趙寶慶朝著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從便當即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展開在商慎之麵前。
商慎之看著眼前的供狀,洋洋灑灑的話,總結起來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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