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商慎之的身影出現在郡守府的大門外,一道黑影快步衝來。
若非對方口中那一聲情真意切甚至帶著哭腔的【大郎】,商慎之差點就嚇得一腳給他踹出去。
不過,等他借著微弱的光線,瞧見自家父親那張疲憊又驚喜還帶著幾分後怕的臉龐時,原本以為可以很冷血的心頭,還是油然生出一陣暖意。
一旁的隨從也幫著邀功現眼道:“公子,你不知道,你再不出來,老爺都要帶著我們劫獄去了。”
商慎之白了他一眼,然後擠出一絲笑容,對父親道:“放心吧,我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商九思連連點頭,“聽說是行台大人救了你?”
商慎之點了點頭,“趙家父子如此倒行逆施,行台大人自然不能容忍。”
“青天大老爺啊!多虧了行台大人居然就在朔荒,否則這可如何是好啊!”
商慎之聽著父親的話,並沒有多解釋,或許對於包括父親在內的許多人而言,貪官被更大的清官收拾,自己因而得到伸冤和拯救,是他們最熟悉的邏輯,就讓他們這去理解,沒必要硬去糾正什。
他開口道:“父親今日辛苦了,今夜也先別忙事情,跟我去一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瞧見兒子平安出來,商九思自然滿心輕鬆歡喜,連連點頭,“好好好,走吧!”
等走出一截之後,商九思皺著眉頭,“大郎,這不是去妙玉坊的方向啊?”
商慎之愣了愣,“我什時候說了要去妙玉坊了?”
“咳咳......”商九思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咱們是去哪兒?”
“靖安衛。”
商九思的膝蓋也仿佛忽然承受不起那微胖的身軀,但被商九思早有預料地攙住,“別怕,我們是去做客的。”
商九思吞了口口水,臉上的肉都不自覺地抖了抖,“那他們是不是還請我們喝茶啊?”
果然古今利劍都是一個借口,也不知道換點新鮮的......商慎之默默吐槽了一句喝茶梗,然後笑著道:“真的,因為今夜的城中,我真想不到除了那兒,還有哪兒能讓我睡得更安穩。”
說著,他望著將軍府的方向,冷哼了一聲。
.......
靖安衛鎮撫使衙門中,一個端莊秀美,氣質不俗的年輕婦人,端著一個托盤慢慢走入了一間房中。
房間內,賀陸神斜倚著一張軟塌,依舊是那副沒長骨頭的模樣。
瞧見美婦到來,也沒動彈,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美婦卻不半點不動怒,將托盤放在桌上,然後親自端起一碗親手熬製的養生羹湯,走到他麵前,細心地吹了吹,然後一勺一勺地喂著。
賀陸神大剌剌地躺著,當真是一副飯來張口的樣子。
任誰見到他這個樣子,或許都會以為他隻是個貪圖享樂沒點本事的廢物。
但美婦的眼中,卻滿是愛意和崇拜。
她的夫君,才不是那等廢物。
在她瞧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英俊外表下,所蘊藏的氣質與能量。
所以,出自河北大族樓氏嫡支的她才會不顧族中反對,毅然決然地下嫁給他。
而他也沒讓自己失望,雖然平日看起來吊兒郎當,懶懶散散的,但真做起事來,便如那下山猛虎,睥睨難當。
不論是哪方麵的事。
進入靖安衛的五年中,他曾有不眠不休整整五日,期間數場惡戰,最終緝拿天下巨匪田無雙的強悍執著;
也有喬裝打扮,混入青樓生生當了一個月仆役,最終拿到一位巨貪罪證的隱忍操勞。
也正是這樣,他才能在這短短五年時間,從一個一無所有的貧苦年輕人,成為衛公義子,成為這個衙門之中威望十足的鎮撫使。
而自己也證明了眼光,收獲了族中父母兄長對這份愛情的認可與祝福。
“夫君,妾身聽說你今日去救了一個人?”
朱唇輕啟,聲音雖溫柔但卻頗為大氣,不似那等軟糯扭捏的作態。
賀陸神張了張嘴,示意她再來一勺,吃完之後才滿足地道:“有何不妥?”
“夫君以為,會不會有些不值當?”
“你說。”
美婦開口道:“以夫君之遠見,自然能洞察今日那位商公子之事背後的隱秘。趙王世子的門客才從朔荒郡離開不久,這邊武開府就被傳去京城述職,趙家父子的今日所為,背後自然有趙王世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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