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跟姚愛春打了個照麵後。
吳琅便加快了腳步,以至於楊狗蛋小腿邁開,也跟不上他。
隻能攥著饅頭,緊跟慢趕。
一路回到籬笆院門口,吳琅把饅頭分了狗蛋倆,讓他帶回去給花寡婦。
這才端著稀飯和剩下的饅頭,進了屋。
土炕上的省城來信,已經被攤開了。
顏丹寧麵如死灰,手頭又把紅剪刀攥起來了。
隻是指節攥的發白,像是還沒下定決心。
瞅見吳琅進來,臉龐上不由露怯,眼神忍不住躲閃。
畢竟一個人萬念俱灰,行將自殺的時候,突然被她一直看不上的鄉下人瞧見。
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吳琅隻當是沒看見那把紅剪刀,徑自進屋,把鋼筋鍋和饅頭往炕上一放。
“有什事,吃飽了再說。”
顏丹寧長鬆一口氣,隱隱的胸口卻沒落下去多少。
也罷,想死也得先做個飽死鬼。
別給顏家的列祖列宗丟人。
結果一口白饅頭咬下去,即便沒有什菜,依舊覺著好甜。
吳琅喝了口稀飯,把鍋推過去。
人都快要自殺了,也顧不上去拿碗來分了。
他是邊吃邊琢磨,前世的姚愛春應當也來過這一趟。
那會的顏丹寧,麵對一個真傻的自己,應當更加絕望。
可她為什沒來眼前這一出?
興許來了,但沒死成?
個中細節,吳琅不得而知。隻能從清醒後周遭之人的隻言片語中,形成個大概的輪廓。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個子醜寅卯來。
顏丹寧倒是先開口了,縱使語氣有些淒然。
“你是不是想勸我,好死不如賴活著?”
“嗯。”
“然後等我回城無望,日子久了,就踏踏實實地跟你過日子,為你生兒育女,和你過上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說到這,顏丹寧又笑了,笑得淒然。
吳琅眉頭一皺。
先前的疑惑,忽然想通了。
前世的顏丹寧,更加絕望,所以更加地別無選擇,隻能背水一戰。
現如今,有了自己這個保底的退路,反倒讓高傲的她不能接受。
於是吳琅也笑了,笑得玩味。
“不管你信不信,說實在的,我可沒指望跟你過日子。”
“等你父親一恢複工作,把你調回城,不過是分分鍾的事兒,到時候我跟誰哭去?”
“這事沒指望了!”顏丹寧搖搖頭,“即便我父親恢複了工作,他也不會動用權力為我大開方便之門。他隻會要求我,凡事靠自己。”
好吧,姑且先不爭論這些。
吳琅兀自續道:“就算你爸如此狠心,回頭恢複高考,你刷的一下考回城了……”
“等等,”顏丹寧陡然抓住了重點:“高考?什高考?”
吳琅不假思索地道:“考大學的高考,馬上就要放開了!”
“你聽誰說的?”
“我……”吳琅遲疑間,也意識到了,現在這事怕是還沒公布:“總之吧,遲早的事。這不僅是你們知青回城的機會,而且考上就是國家幹部,成為人上人……”
顏丹寧眸子攢動間,漸有光亮起。
“如果這事是真的,我謝你一輩子。”
“這話聽著不像好話。”吳琅皺眉,“算了,我不指望這個。”
顏丹寧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留下的齒痕都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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