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元月。
燕京。
新年伊始,寒風嗚嗚。
漫天的沙塵,將四九城徹底淹沒。
譚棋從食堂出來,拎著一網兜飯盒,慢慢往家走。
但眼前灰蒙蒙的世界,讓他神情無比複雜。
這位於朝陽區的八莊,也是三大京棉廠的所在。
數萬職工家屬,都生活在朝陽路以北這片區域。
四周宿舍、澡堂、醫院、食堂、供銷社、公園、禮堂、廣場、托兒所、小學、中學、紡織技校……什都有。
房屋也很有特色。
50年代初建造的,紅磚築牆,牆體高厚,明顯帶著蘇式特點。
譚棋的父母,就是京棉一廠最早的職工。
他自己也生於斯,長於斯,直到十五歲初中畢業,才響應國家號召去了陝北插隊。
勞動六年後,又順應新的政策回城,成了一名悲催的待業青年。
隻是這年頭的人閑不住,太懶會被人笑話,他便去工地做臨時工。
每天搬搬抬抬,揮汗如雨,掙那1塊錢工資,中午還不管飯。
誰料,一不留神出了意外,又被換了靈魂。
所以現在的譚棋,看什都感覺不真實,像是走進了曆史。
“1979年,好遙遠啊!”
“我怎就到了這個年代呢?”
關於穿越這回事,他搞不懂,說不清。
反正眼睛一閉一睜,就告別了那個色彩斑斕的世界。
“唉,回不去了。”
譚棋索然無味的搖搖頭,走進一間大大的院子。
這是職工的宿舍,由四棟三層高的筒子樓首尾相連。
整體呈現出回字型,很像《功夫》的豬籠城寨。
剛開始時,譚棋都以為自己穿越了電影,第一反應就是找包租婆和齙牙珍。
一個功夫好,一個穿得少。
倆人還都很有錢,抱這種大腿準沒錯。
結果……
譚棋家在東樓二層左手的第三戶,是一套二十多平米的房子。
屋內分為、外兩間,間再隔成兩個小間,他爸媽和妹妹各住一間。
輪到他自己,就在外間角落拿布簾子一擋,置了張小床。
前世睡慣席夢思的譚棋,對此也相當不適應。
但萬般無奈隻能藏於心間,跟誰都無法訴說。
孤獨啊。
實在是孤獨。
此刻已是傍晚,上班、做工的人都回來了。
譚棋推門回家,便看到餐桌旁正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是他爸譚尚武。
四十五歲,國字方臉,高大魁梧,胡子拉碴,標標準準的北方大漢。
女的是他妹妹譚畫。
十九歲,國字方臉,高大魁梧,胡……沒有胡子,標標準準的鐵錘妹妹。
這姑娘簡直除了性別之外,完美繼續了老譚同誌的基因。
而唯一還在忙碌的,則是他媽謝玉蘭。
高高挑挑,清瘦秀麗,身上自帶一股南方女人特有的柔美。
因為她本就不是燕京人,而是魔都人。
當年京棉廠建立時,北方缺少技術人員,組織便大批從魔都調配。
年僅17歲,卻已經是熟練工的謝玉蘭,就這樣來到了燕京。
再之後,一朵鮮花插在老譚上,徹底紮下了根。
得益於此,譚棋相當沾光。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