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麵積不大,茅草為頂,竹席為窗,勉強遮擋風雨。中間擺著七八張長桌方桌,坐了四十餘人。灶台下,夥計埋頭燒火煮茶。櫃台邊,掌櫃將銅錢放進抽屜,拎起沉重茶壺賠著笑臉為客人端茶倒水,為鄙店漏風漏雨、粗茶老茶而道歉。
一名麵容俊秀的白衣公子哥擺擺手支走掌櫃,聞了聞溫熱微酸的老茶氣味,麵露難色,幾次舉起茶碗又幾次放下。
他右配寶劍,左配香囊,以白玉為腰帶,身旁坐著清純可愛的二八佳人,身後站著名閉著眼睛、氣息悠長、一看就知道是高手的中年男子。
妥妥富家子弟外出遊曆的配置。
青春少女看他一臉糾結,脆生生地問道:“蘇公子,你身上不是帶了好茶,昨天還喝過,怎不拿出來?”
“咳咳,那是家中長輩賜的名茶,”
白衣公子哥以半是尷尬半是炫耀的語氣壓低聲音說道,“這人多眼雜,把茶拿出來容易暴露身份。”“人多..眼雜?”
“是啊,汪姑娘你看。”
公子哥繼續壓低聲音道,“坐東南角的那幾個光頭,左手臂有蛟龍紋身,是翻河幫的人,盤踞於京杭運河淮南段,壟斷漕運。
坐西南角的那幾個漢子,雖然穿著布衣,坐姿卻端正挺拔,目光銳利,不是錦衣衛就是衛所精兵。還有大相國寺的和尚、龍虎山的道爺、綠林好漢、南海海商、華山劍客..都是來給塗老太君祝壽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等會兒渡船來了,行到海上,滄茫無際,保不準有人報恩或是報仇。”
這話一出,茶棚的氣氛微滯,連公子哥身後的中年高手都忍不住睜開雙眼,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哥們,你都知道這全是高手,壓低聲音又能糊弄過誰?一下把身份都揭開了多尷尬。不過,敢在這種魚龍混雜的環境保持沒心沒肺,側麵證明了這位蘇姓公子哥必定背景驚人。已經有人暗暗猜測,他是哪門哪派的少莊主,或是某個世家大族的子弟。
刷
竹簾掀開,少年少女收起油紙傘,裹著細雨涼風踏入茶棚。
前者穿著身青色禍衫常服,鼻梁上架著一副做工精致的便逮(眼鏡)。
後者穿著身上粉下綠的兩片式齊胸馬麵裙。
“主砸,有空位嘿。”
難得出來搞耍、特意整了副侍女造型的灰雨興奮道,引來滿屋古怪目光。
李晟無奈地走過去坐下,不輕不重地給了灰雨一記腦瓜崩。
主子是清代奴隸製殘餘的稱呼,天天看宮廷劇,不學無術,該罰。
“曜,一屋子的奇人異士啊。’
李晟隨手將請帖銅牌放在桌上,叫掌櫃上了壺茶,一邊等茶上來,一邊用資訊統合眼鏡掃視著屋內眾人,像查戶口本一樣查他們的履曆信息。
這方世界確實是武俠背景,且以後天、先天大致劃分。
比如坐在西南角的九名錦衣衛,八人為後天,領頭的名為路虎,先天巔峰,錦衣衛副千戶。同為先天巔峰的,還有一個方臉和尚一一大相國寺的苦榆僧,
一個年輕道士一一龍虎山的張扶鸞。
最引人注目的白衣公子哥,名為蘇空壺,萬瘴穀少穀主,先天初階。身邊的妹子汪碧柳則是普通人。所有人,統合眼鏡唯一看不透的,則是蘇空壺身後的中年人。隻能讀出他叫宋忠。
嗯..送終,好名字。
李
觀察著屋內眾人,其餘人也在觀察著他。
臉無曬痕,手指無繭,沒有勞動痕跡,絕對是富家子弟。同時坐姿不端正,飲茶姿勢隨意,證明並非來自世家大族,不像是練過武的樣子.
“這位公子叨擾了,在下翻河幫副幫主曹猛。”
一個光頭大漢走近過來,先彬彬有禮地朝李晟拱了拱手,再從懷拿出厚厚一疊銀票,輕輕放到桌上,“這是一千兩銀票,不知公子能否割愛?”
“我靠,電視劇演的果然是真的。像我這天生麗質果然是紅顏禍水。”
不等李晟說話,灰雨倒是喜上眉梢,一拍桌子道:“滾滾滾,我跟我家公子伉儷情深,怎可能被錢收買。”
“呃.”
曹猛勉強忽略了灰雨的亂用成語,“我是指這塊請帖銅牌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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