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章 部落的分歧越來越大

      太陽剛露了半個頭，哈木就從冬窩子鑽了出來，到後麵放了水，然後就去了牛羊圈那，把敞圈和麵暖圈的門都打開，然後鑽進去，把臥著的牛羊和站著的馬都趕了出來。

      憋了一晚上的牛羊被趕出來後，有些在雪地匆匆啃著還沒被完全壓下去的草尖子，有些跑去水池邊喝水，還有些剛出圈門就在雪地尿了起來。

      這時候讓它們出來，憋了一晚上的屎尿都撒在了外麵，不會把暖圈弄的潮呼呼臭呼呼的。

      即使如此，哈木把暖圈的棉簾子掀開時，一股子又臭又騷的味兒立刻彌漫出來。

      他拿著木叉把敞圈的光草杆子挑出來。有些調皮牛羊喝飽了水，放幹了肚子的存貨，抬頭看看遠處青翠的鬆林，想著要往那邊跑。

      黑狗們衝過去汪汪汪叫著，把牛羊趕回來。

      那些牛羊就隻能在附近轉悠，聰明的已經跑到了圈邊草垛跟前，啃食著幹草了。

      哈木把圈的光草杆子挑幹淨，然後去草垛那，把圍過來的牛羊趕開，挑著草捆子去敞圈，把草撒開，分成幾部分。

      挑了三捆草之後，他放下了木叉，從羊圈門口拿起趕羊鞭子，開始往圈趕羊。

      等牛羊都進了圈之後，水池邊上的雪地多了大大小小百多坨黃色的印跡，還有密密麻麻跟黑豆子一樣羊屎蛋。

      把這一切都做完，屋子媳婦已經把奶茶燒好，也已經掰好，還有奶油和酥油。

      夫妻兩個匆匆吃完早飯，哈木去外麵準備發動拖拉機，他的妻子則在屋子收拾著，把炕桌上擺滿了果醬、幹果、奶油等，然後繼續準備燒奶茶的東西。

      大半個小時之後，哈木把拖拉機發動著，突突突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很快聲音就變成了二重奏、三重奏，因為山下路上又出現了兩台拖拉機。

      玉山江和塔利哈爾兩個也開著拖拉機過來了。他們的拖拉機上帶著的有部落的老人、小孩十來個。

      拖拉機開到哈木冬窩子門口停下來，哈木招呼著他們下來，他的妻子招呼著大家進屋喝奶茶。

      喝奶茶也隻是片刻的功夫，隨即三台拖拉機一起往山下開去。

      拖拉機的車鬥子麵鋪著毯墊子，玉山江、哈木和塔利哈爾都是開拖拉機的老手了，山路雖然不平，但他們開得很穩。

      山冷，他們穿得都很厚，車鬥子的老人小孩時不時的聊著，表情都挺興奮。

      這些老人基本上都是女人，因為要去看哈木的母親，順便看看她在縣的小院是怎生活的。

      等拖拉機開到縣，太陽已經在東南了，升得不算高，但無風的縣城陽光照在身上還是挺暖和的。

      “這比山要熱，舒服。”塔利哈爾的奶奶突然說道，“人也多。”

      “還有車。”另外一個老太太說道。

      拖拉機一溜開到了哈木家院門口停下來。

      鄰居們有人聽到動靜出來看，看到是哈木他們，沒說啥。

      他們知道這院子住的是哈族老太太帶著兩個孫子。因為納森和薩斯肯兩個很懂禮貌，鄰居們都挺喜歡這兩個男孩的。

      哈木的媽媽正在屋子邊聽收音機邊撚毛線。羊毛是哈木夏天帶回來的，搬家的時候一起搬了過來。

      她打算把羊毛都撚成毛線，給兩個孫子做羊毛襪子。

      因為耳背，她並沒有聽到外麵的拖拉機聲響，但當一大群人進了院子的時候，她聽到了。

      剛站起身想看看外麵是什情況的時候，哈木已經推開門，讓著大家進來了。

      “真暖和！”塔利哈爾的奶奶說了一句，“這屋子麵，真幹淨、真漂亮！”

      哈木的母親看到部落的老人進來，驚喜的笑著過去和她們打招呼、行貼麵禮。

      孩子們在院子轉著看著，臉上全是新奇的表情。

      屋門就關不住，幾個孩子一會兒出去一會兒進來，自來水對他們來說很新奇，暖氣對他們來說也很新奇，磚地很平整，他們也很新奇，電視雖然沒有畫麵，他們更新奇於這是什東西。

      玉山江開著拖拉機先回自己家院子了，他要做點準備，待會兒這些人還要去自己家。

      哈木的母親開始在炕桌上擺那些幹果和糖果、零食，一邊擺一邊抱怨著說這邊唯一不好的就是人太少了，自己認識的人都在山，平時納森和薩斯肯上學去了，自己想找個說話的都難。

      幾個老太太參觀著這個屋子，一個個都發出讚歎的聲音。

      塔利哈爾的奶奶在知道一張雪豹皮就能買這個院子還有多的時候，立刻對塔利哈爾說：

      “你明天就把家的那張雪豹皮子拿出來交給那個李龍朋友，讓他給你買個院子！我也想在縣有這個院子……冬天在這生活，屋子寬敞、明亮，多舒服，也不擔心腰疼腿凍了！”

      冬窩子冬天還是有點潮冷的，畢竟爐子取暖並不能保證屋子都是熱的。

      老人家們一個個雖然習慣了冬窩子，但有更好條件的生活，他們怎可能不想享受一下？

      特別是像塔利哈爾的奶奶，她是比較開明的，有什好東西，也容易接受。

      塔利哈爾就隻有點頭的份兒。

      其他的幾個老太太卻沒這個魄力。她們並不像塔利哈爾的奶奶這樣手握大權。在這個時候，部落總歸還算是男權社會，男人掌握著家的財政大權，這樣的情況就是再過三四十年，大致上也沒太大的變化。

      孩子們在外麵玩了一會兒進來後，在炕桌上找著喜歡的零食糖果吃了起來，臉上滿是興奮和喜悅，眼睛亮晶晶的，顯然也是非常喜歡這。

      他們剛才大著膽子跑到外麵巷子轉了一圈，有人問他們一些問題，但他們的漢話目前還不行，不知道說什，就又跑回來了。

      他們還看到了汽車——原來李龍開到山的汽車他們看過了多次，但這次看到的不一樣。

      他們打算找家人問問這是什車，問了一圈，塔利哈爾告訴他們，這是轎車。

      老人們安穩的坐在炕桌上聊起了天，主要是他們問哈木的母親關於縣的一切，哈木的母親就是一個個回答問題，語氣抱怨的多。

      “牛奶要買，要買，燒的煤也要買。要不是那個李龍隔三岔五的送一些，還給我們給了錢，在這吃飯都有問題呢。”

      “他不是給你錢了嘛，肯定是哈木給他的皮子、鹿角什的，他拿去賣了錢給了你們。”塔利哈爾的奶奶猜測著，“有錢的話，買也方便嘛。”

      然後她就開始詳細的問各種東西的價錢。

      因為縣城附近的幾個村子開始種大棚蔬菜，所以冬天偶爾能見到一些綠色的菜。哈木的母親偶爾也會去菜市場轉轉，對於外麵的情況還是有點了解的。

      “如果能夠多幾家在這附近住著，那我們平時一起聊天，倒也是挺好的。”

      “家的男人肯定不願意！”有個老太太搖了搖頭，“我們要住這了，誰給他們擠牛奶、燒奶茶、做飯？”

      “讓他們自己幹去！”塔利哈爾的奶奶聲音很大，“他們沒有手腳嗎？”

      這話說的很理所當然，但其他的老太太們一個個都是苦笑。

      塔利哈爾的奶奶自己掌權，老頭子已經過世了，她想怎搞就怎搞，兒子兒媳婦自然聽她的。

      其他人家情況不一樣啊。

      哈木和塔利哈爾兩個出去在外麵，保證拖拉機的水不涼，能夠繼續發動。呆會兒他們還要拉著大家去玉山江家——哈木家院子隻有老太太在，沒辦法準備太多的人飯。

      而且老太太們之間好久沒見，是要敘舊的，也沒空做飯，做飯的事情就落在了玉山江家人身上。

      快到一點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了正南方上空，幾個老太太才一起出來。塔利哈爾先拉一批人過去，哈木他們要等著納森和薩斯肯放學，再過去。

      中午在玉山江家吃飯的時候，孩子們特別高興。原本因為納森他們上學，一些兒時的玩伴就很難再見麵了，現在能在這見到，自然分外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