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惡浪排空。

    凝固般的河麵赫然沸騰起來，巨大的漩渦升天而起，好似一道深淵大口，吞向下方渺小的人影。

    “哈哈哈總算有點意思。”

    林老頭仰首大笑，輕輕跺腳，整個河麵開始向右傾斜。

    他衝天而起，撞入頭頂的漩渦之中，墜落的漩渦驀然一頓，懸在半空。

    下一刻，在無數道目光中，渾然一體的漩渦甬道炸成數截，一聲驚駭的慘叫響起。

    “啊你是虛”

    壯漢東方虯的身影從破碎的漩渦中飛出，斜斜砸入河麵，拉出一條深刻的水痕，滑行了數百丈遠，撞在河堤一側的礁石上，碎屑飛濺。

    轟的一聲巨響。

    半空中失去控製的漩渦坍塌散開，百丈落瀑般一頭紮在河，掀起層巒疊嶂的水牆，蓋過了船頭，好似大河翻了個身，橫推而下。

    “啊”

    “完了完了船要翻了船要翻了”

    “要死了要死了”

    甲板上響起恐懼的尖叫聲，慌亂蔓延，無數人影東奔西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林老頭的身影浮現在空中，低頭看了一眼，一拳砸下。

    無聲無息，翻滾的浪頭突兀平複，任由後麵的浪層如何洶湧，卻越不過這道無形的界線，像是被按住七寸的大蛇。

    飛一般往前衝的大船剛離虎口，船尾忽然發出的巨響，船舷木板炸開數道裂口，仿佛找到宣泄口的大水洶湧而入，船身傾斜。

    林老頭眉頭一皺，一手按在浪頭，一手虛抓，“別裝死給爺爺過來”

    白色靈光凝成一隻屋蓋大小的手掌，凶狠往對岸的碎石中一撈，攥起一個不斷掙紮的渺小人影，擲在水中。

    “前輩饒命饒命”

    壯漢東方虯渾身血跡，站在水中點頭哈腰不止，“是晚輩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前輩，還請前輩饒恕一次。”

    “別囉嗦”

    林老頭揮手一掌，東方虯慘叫一聲，翻了個跟鬥栽進水中，“給爺爺托住船尾進了水你就喝下去”

    “是是”

    東方虯神情驚慌的從水冒出頭，雙臂托住船舷，開始傾斜下沉的船身竟然一點一點升起，緩緩恢複平衡。

    林老頭按住浪頭的右手往下壓了壓，左手臨空一抽，罵道“動作快點磨磨蹭蹭的”

    

    壯漢頭一低，被砸進水。

    大船飛快向前，甲板上騷亂已經有所平複。

    眾人睜大眼睛，沉默的望著後方按住浪頭的蒼老身影，如在瞻仰神靈。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快補船補船”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凝固的人群才重新動了起來。

    五樓。

    錦衣公子東方夷從船下收回視線，側了側頭，神色有些複雜，開口道“你贏了。”

    林尋頭也不回，隻是望著被拋在後方的身影，淡聲道“你應該慶幸是這個結果。”

    東方夷認真看了他一眼，用手撐著船欄，道“我知道你是誰了，我們聖京再見。”

    說完，他翻身而下。

    

    一聲輕響，河麵炸開一道不起眼的浪花。

    “公子”

    幾聲驚呼，三個持劍侍從緊隨其後，跳下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