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有什炸開了，我看著蠱祖笑著笑著，眼淚嘩嘩直流。

    “萬年啊。”她放開我，複又躺回那張椅子上“黃泉源頭什都沒有，連陰魂都沒有一個，你隻是一縷心死而神滅的神魂，因為以後還有用，所以被養在她身體所化的黃泉，由我陪著，由我滋養著。”

    “那時我就在想，到底要過多久，你才會成形，又要過多久，你才會清醒過來，你醒過來後會是什模樣。”蠱祖似乎並不滿意沒有槐花的槐樹，手指一飛，無數花瓣飛起，漫天飄蕩著“我還想過，等你醒過來，我帶著你看這滿樹槐樹，帶你去看蠱蟲怎養大，教你怎捉蟲子，帶你去看八百黃泉水湧，萬年山川變化。”

    “那時我有很多想法，每天都是開心的，總想著你這個跟我一脈相生的神魂總有一天醒過來，陪我過以後晚億萬年的歲月。就算我每天都要在這，以神念鎮住這些惡鬼的怨念，可隻要看到黃泉底沉睡的你，我心就很舒服，感覺一切都值得。”蠱祖的笑著。

    滿臉歡喜的看著我“我突然明白媧祖當年為什要造人了，那種一個人的孤寂實在是太難受了，如果沒有希望，活著又有什意義”

    “她也許就是體會過吧，她將我放在你身邊，讓我感受到一脈相生的溫暖，讓我看著你，給了我希望。”蠱祖眼角又有淚水滑過，搖頭輕歎道“其實你不醒也沒關係的，我可以一直這樣陪著你。”

    “有我坐鎮黃泉源頭，又有什可以打擾到我們呢”蠱祖抬頭，手指對著那漫天花瓣一揮，所有花瓣又全部消失了“一直到那一年，十殿閻羅、地藏王、孟婆一同前來，跟他們一塊來的還有柳坤生。”

    “黃泉底有東西滋生，天陰魂惑亂人心，惡念起，蒼生滅。”蠱祖輕聲細語，如同講別人的故事“他們為了天下蒼生，柳坤生來了救贖，他們要放你出去，讓你再重生一次。”

    “我本是不願，可你自己卻清醒過來，圍著柳坤生轉了幾圈，然後就附在他身上不肯離開了，你們才是真正的一脈相生啊。”蠱祖冷冷的自嘲，瞪了我一眼道“所以我放你出去，在黃泉看著孟婆用自身精血引靈石之氣造成了你的身體，看著你的神魂慢慢改變那具身體，看著柳坤生一步步的安排其他人，看著因你還未蘇醒，十殿閻羅地藏王走入黃泉底，背靠著背鎮住那怨靈活水。”

    “但這些跟我有什關係我是長生，我更能長生，無論天地滅，還是蒼生亡，我依舊能活著，沒有什能毀滅我。”蠱祖臉上帶著傲氣，等眼睛轉到我麵前時。

    卻突然泄了氣，苦笑道“可惜你終究還是醒了，醒在柳坤生來看你，用蛇族血誓將

    你喚醒，我看著孟婆從地府出來，看著你爹從大老遠坐車過來，他們養著你，卻又怕你。到後來，他們將你當眼珠子換著，又在晚上操心你終究有一日會走向覆滅。”蠱祖臉色已然很平靜了，朝我輕輕一笑道“所以當你第一次到這時，我就知道，時機到了，無論是我還是柳坤生，都到了結束那該死的長生的時候了。”

    “你看。”她指了指天，輕聲道“她明明不在了，卻依舊看著這天下，明明我才是她的神魂，可我卻掌控不了她所掌控的東西，或者她自己也掌控不了生死和人心。”

    我沒有說話，看著蠱祖起身，朝麵輕輕一點。

    魏成年從吊腳樓出來，掌心那粒長生藥已然從生死念中掙脫出來，慢慢朝著蠱祖飄來。

    那長生藥到了蠱祖身邊，就停住不動。

    蠱祖靜靜的看著我道“你現在可以選擇，長生，則為黃泉陰司之主，固黃泉之永；不長生，就跟我一塊，看這黃泉陰司覆滅，看這天下蒼生皆亡，看冤魂皆出，惡鬼當道，看上古山神皆醒，天下蒼茫一片。”

    我朝她走過去，伸手點了點那粒長生藥，看著蠱祖的眼睛“那你呢我長生，你呢”

    “你長生，我就在。”蠱祖冷冷一笑，轉眼看著那粒長生藥道“我就是長生，誰又能比得過我”

    “我長生，你就在，在的又是誰”我心發痛，為什還要來一次這樣的。

    為什每次要不就不給我選擇，要不就將最難的選擇給我。

    “在的是媧祖。”蠱祖語氣十分淡然，似乎能掌控生死念的並不是我，而是她。

    我冷冷一笑，幹脆躺在她那張竹椅上，閉著眼。

    生死念展出，那些被我拉進體內的惡鬼複又被放了出來，然後又長到了那槐樹之上，跟著又慢慢一朵一朵的飄下。

    我緩緩睜開眼，看著那些槐花漫天飛舞，蠱祖走到對麵我剛才坐的凳子下坐下，兩人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