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但是說五之時,身形便動,速度之快,甚至在聲音傳播之上。
上一劍他是沒有算到天元的功力已漲,這一劍時天元所漲的功力倒激起了他的豪情,他的劍又本來就是隨心所欲,見道高道一尺,見魔高魔一丈的劍法。此劍一出,更勝以往。
鳳目無情,以無情大道,駕馭奔流快劍,又是恰到好處。
此刻他的劍,精,氣,神,心五者合為一體,僅是隱隱之中牽過天機來。
天元麵色大變,如此境界,當今之世,他隻見過師尊一人。這時李但是的劍雖然隻是隱隱有個輪廓,但也是得了幾分味道。
他隻感覺自己的動作在這一劍下好像變得極慢極慢,身子像是凝固了一樣,跟不上這一劍的速度。
李但是麵無表情,任何東西出現在他麵前都無法讓他撤劍,就算是趙影星絕望之中扔出來的圓圓的一枚銅錢,就算這枚銅錢上還帶著銅綠,就算這枚銅錢上還雕刻著一個玉字。
劍光過處,銅錢兩斷,去勢不減。
李但是心境不變,再無表情,唯有一劍印在眼中。
山風微過。
趙影星的手還搭在劍柄上,眼還是不可置信,和黯淡的絕望。程鏡伽站在靠江的那一邊,清秀的耳朵微微顫抖,垂下頭來,不知道在想些什。
這般無法阻擋的一道劍光,這般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劍光,這般大道無情皆因情生的一道劍光。
還是停住了。
因為有風來。
李但是撤劍亦撤身,暴退十二丈,長劍在身前畫圓,仿佛隻是為了擋住這山間的清風,又好像僅僅是徒勞,空中起舞。
他落回石上。
看著崖邊。
崖邊空蕩蕩,空著朝天。
幾點流雲。
時間的流速好像又恢複了正常,天元麵上先是一驚,再是疑惑,然後大喜。
天元扶冠深深作揖,眾人仍是不解。
疑惑之中,李但是持劍振衣,朗聲道:“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天元長劍已經插回腰間,深深彎腰,亦道:“弟子不肖,恭迎師尊。”
場間眾人聞言大驚,但也一起拜倒,齊聲道:“恭迎真人。”
崖邊流雲,流雲中有黃鶴輕輕振翼,緩緩而來。
黃鶴看起來來得緩慢,但轉瞬之間就到崖上。
黃鶴上空空如也。
斷魂崖上此刻站立的唯有李但是和程鏡伽兩人。
李但是沒有精力回頭去看,自然就不知道她也站著。
程鏡伽眼上輕霧仿佛消散,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來,也在看著黃鶴上,卻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並未拜倒。
無,在天地之先,見道而生。
李但是心想這便是見道的境界了,道之高深,便歸虛無,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然而他又確確實實存在。
鶴上無人,但又或是在場之人看不到人。
一種複雜微妙的詠歎調聲順著風聲響起,仿佛其中有無數可見不可得,可想不可知的音節,又好像僅僅是歸於質樸簡單的平凡腔調。各人心境不同,所聞便是不同。
真人之行,無不與道相合。
這是大道之音。
說來繁瑣,其實不過幾個字:“願歸道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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