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江顏要求見季子衿已經過去了三天,江顏幾乎有些不抱希望了。
她不知道肖楨什時候才能發現自己此行的失敗,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得去慶國。
她雖然被關在地牢,可卻沒人苛待她,沒有侮辱也沒有審問。
她就像是被所遺忘一般,隻有每日定時的三餐。
這讓江顏心很沒譜,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按理說她應該恨才是,可是一想到季子衿那句“江顏,我等了你五年”,她就不知道該做何情緒。
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才能如何沉下心來,一步一步地算計了她五年,隻等著她自投羅網。
這一點上,江顏自愧不如。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響起了鑰匙磕碰的聲音。
江顏沒有抬頭。
牢門打開了,雲祁推著季子衿走了進去。
木輪壓過枯草的聲音落在江顏耳,一雙白底黃色絨邊繡花鞋映在了她眼前。
“你來了啊”江顏沒有動,她的聲音中已經有些尋不到之前的傲氣,“蘇挽。”
從她聽到聲音那刻起她就知道是季子衿來了。沒有任何懷疑的相信,是她來了。
季子衿有些驚訝於她的平靜,不過短短三天,江顏身上似乎就已經看不到當初的自負。
這簡直出乎季子衿意料。
“是我。”季子衿微微俯下身去,伸出食指抬起江顏那張已經略顯狼狽的臉。
江顏還是穿著進長樂宮時的那件錦衣,明明還維持著那基本的儀容,可眼圈下卻是一片烏青,可見得她這幾日睡得並不好。
“江顏,這可不像你。”季子衿收回手,就那樣平靜地看著江顏。
江顏嗤笑一聲“那你說,我應該是什樣的”
季子衿像是沒想到江顏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有些驚訝但不過一瞬又釋懷了“也是啊,江顏,你該是什樣的呢”
江顏不回答,就那樣安靜地靠在沒有溫度的牆壁上聽著季子衿的話。
“從前的江顏高傲又自負,仿佛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合該是你的。”
“你不顧一切的掠奪。不留餘地。”
“那樣的你,可真是不討人喜歡。”
江顏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季子衿,那個記憶中的女子,臉色似乎比以前更憔悴了幾分。
但是她就坐在那,唇角帶著微微笑意,那樣的從容平靜,讓人生不起一絲同情,也生不起一絲輕蔑。
“也許吧。”江顏看著她,隻覺得心中也靜了下來。
她也不記得自己怎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了,曾經那個世界的她也厭惡戰爭,她喜歡她的國家,那樣的和平美好。
可是她來了這兒怎就變了呢
變得愛好權勢,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斷牟取著本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雲祁身上,甚至衍生到一個國家。
江顏有點迷茫,她來這這多年,她偶爾想起曾經,也曾反省自己,可卻都沒有如同這幾天一般的覺得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她曾經覺得不過如此,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她怎做都沒有錯。
可是如今看來,她好像全錯了。
“江顏,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如果當年不是慶國野心勃勃,也不會有那場北陽之戰了。”季子衿道。
“”江顏抿了抿唇,苦笑一聲,“是,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呢她知道又如何她還不是將江父戰死之過歸咎於雲祁。
“江顏,慶國失去的不過是一個大將軍。可是靖國呢”季子衿簡直想敲開江顏的腦袋看看麵到底裝得什。
“靖國失去的是當朝天子是整個丞相府”季子衿幾乎是低吼出聲。
蘇挽心如何是不氣的蘇挽如何是不恨的她恨不得將慶國夷為平地,恨不得將江顏五馬分屍以泄心頭之恨。
可到最後還是為了那句家國大義、生死無常放下了心中那些不得不放下仇恨。
蘇家是改朝換代的犧牲品,連帶她蘇挽,也該是的。
季子衿伸手撫上心口,那還有一絲發疼,她知道,那是蘇挽的痛苦與難過,還有那許多不甘心。
肩上搭上一雙手無聲地安慰著她,季子衿忽地笑了。
雲祁總是能這樣帶給她安心。
“江顏,靖國不欠你的。”
“誰都不欠你的。”
“放手吧,江顏。”
江顏聽著季子衿最後一句話瞳孔一縮,而後有些嘲諷地笑起來“蘇挽,我還有回頭的機會嗎”
回頭她已經不能回頭了。
哪怕她在靖國的暗棋被拔,哪怕她如今身在地牢。
但是她很早之前就和肖楨說過,如果她此行失敗,那肖楨就會對北陽發起進攻。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了的。
所以她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不論這一戰是成是敗,都不可避免了。
“江顏,你是在等肖楨對北陽發起戰爭嗎”季子衿卻像是看穿了江顏想法一般,一語道破她心中所想。
江顏囁嚅著嘴角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難道她曾經也是失敗了所以季子衿才如此清楚
但季子衿的回答卻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前世你很聰明,我卻沒那聰明,你做得很好,也完成了你的野心。”
江顏一愣,最後苦笑著搖了搖頭“那又如何我如今不還是一個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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