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碧海靈山住了一段時間,說來慚愧,那個時候才知道小仙君的小徒弟原來是叫靈昭。
“靈”取自碧海靈山,“昭”為日月昭明。
是一個寓意很好的名字,可想而知小仙君對這個小徒弟的期待。
靈昭是一個很頑皮聰明的孩子,聽碧海靈山老一輩的妖植精怪們說,她的精靈古怪不亞於當初的我。
但靈昭不會是我,也不可能成為我。
小仙君對這個小徒弟很是嚴格,一開始我在碧海靈山住下的時候,很少見到這個小姑娘。
後來漸漸混的熟悉了,靈昭便很喜歡往我這邊跑。
小仙君對此情況並不讚同,因為他擔心靈昭會打擾我休養。
但是對我來說,靈昭的存在就和當初的暮夭一樣,不至於讓我的生活枯燥乏味。
小仙君後來也不再說什了,他不可能日日看著我。
有靈昭陪著我,自然是好的。
雖然我曾經離開過碧海靈山,但是碧海靈山的一草一木我都記得十分清楚。
靈昭很喜歡在碧海靈山探險,我會告訴她哪些地方好玩,有她感興趣的事情。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靈昭對我的依賴和親昵程度,比小仙君還更甚。
也虧得小仙君不是那種小心腸的人,對於我拐帶他的徒弟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帶壞他的小徒弟。
某一日,靈昭下了課得空來找我,她帶來了碧海靈山的一種野果子。
這種果子隻有在冬天的時候才有。
前不久小仙君的一場雪改變了碧海靈山的季節,這種果子順應季節生長了出來。
靈昭嚐過,覺得很好吃,便兜了一衣兜給我。
“這種果子不能多吃,牙齒會酸的。”
我好心地提醒著靈昭。
靈昭朝著我露出了幾顆大白牙,笑的眼睛眯起來,像是一彎月弧一樣。
她裹著厚厚的紅色錦裘,頭頂上還戴了一頂白色的絨帽,嘴巴塞了慢慢的一顆果子,將臉撐得鼓鼓圓圓的,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她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看我,一雙眼睛比窗外的白雪還要更亮。
“蒼樂。”
她喚我,奶聲奶氣的。
我想我這活了這久,唯一覺得遺憾無奈地可能就是沒有積累一點威嚴。
以至於任何人都不分老幼尊卑地喚著我的名字。
比如說暮夭,再比如說靈昭。
靈昭叫小仙君倒是一口一個師父恭恭敬敬的,一到我這就是“蒼樂蒼樂”的叫。
也好在我不在意這些稱呼,抓了一顆果子轉頭看著她。
“什事?”
“師父又上天去了。”
我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師父這幾天好像有點不開心,是不是因為你的傷啊?”
“你怎會忽然問這個?”
“因為我發現師父的書房,最近他看得書全部都是關於轉生和還魂的。”
靈昭說道,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
我將口中的果肉咽下,靈昭對我說,
“師父要救你,你馬上就不是鬼身了。”
“哦。”
我點點頭,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很大的興趣。
靈昭並不懂魂靈轉生和還魂意味著什,那對於陰界魂靈來說卻是是新生。
但是對於我來說……
“你是不是馬上就要變成人了?”
今天靈昭的問題有些多,平日她都是興致勃勃地跟我說自己又到哪哪去玩了的。
“是吧。”
我遲疑地說道。
想著小仙君這樣瞞著所有人我的狀態,我都不知道怎圓謊。
窗外碧海靈山的雪還沒有完全消融,白色的雪覆蓋著遠處的山風和草地。
拂麵而來的山風清涼又冷漠。
我剛吃完一顆果子,靈昭便又遞給我一顆。
我看了她一眼,靈昭一臉的懵懂好奇。
“那你會變成人之後會是現在的模樣嗎?”
“自然。”
“那你會嫁給我師父嗎?”
我“……”
果子剛剛遞到嘴邊,因為這句話動作停了下來。
我詫異地上下打量著靈昭,見她問的實在認真,便有些哭笑不得,
“誰教的你這樣說的?”
“沒人教我,我自己這樣認為的。”
我越發忍俊不禁。
靈昭卻很是認真和嚴肅,板著小腦袋一本正經地給我解釋她為什會這樣認為。
“師父對你太好了,不管是說話還是行為,他從來沒有這對我好過,每次都很嚴肅。”
“嚴師出高徒,他是想要讓你成材。”
“我說的不是這種好。”
靈昭一本正經地打斷我。
“師父從來沒有這樣溫柔過,你不知道,為了你的傷,師父翻閱六界魂靈轉生書籍,還有去詢問天上的神仙們有什方法可以救你。
不過話說回來,蒼樂,你傷的很嚴重嗎?為什還沒有好?”
靈昭在最後轉了一個話頭。
聽得正感慨的我驀然間回神,看著靈昭渴望的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怎回答。
我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靈昭越發地困惑了。
小仙君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碧海靈山的山腳下等他。
坐在青石板的台階上,撐著下巴看著進入碧海靈山的路。
小仙君出現在這看見我的時候,神情明顯詫異了一會,然後就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他三兩步就走近我,垂眸,清冷如雪的目光帶著些擔憂落在我身上,
“你怎出來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裙子上的雪,小仙君接過我手中的傘。
低了一個台階站在我的對麵。
“我在等你。”
我並未隱瞞,小仙君目光訝異地看著我。
而後他似想到什一般,開口時語氣有些輕微的責備,
“有事找我?在碧海靈山等我就行了。”
我們並肩而行朝著碧海靈山的內部走去,周圍一切皆是白雪皚皚。
我來時的路已經重新被大雪覆蓋了。
有枝葉支撐不住雪的重量,發出了枯折的聲音。
雪落地聲消融耳畔,碧海靈山此刻是冬日的模樣,但我並不覺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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