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漠草地上長出來不少嫩綠色的新草,她這才發覺原來春天已經到了。
塞北終年都是黃沙塵土飛揚,即便是春天來了,天氣依舊糟糕的一塌糊塗。
它不像碧海靈山和蒼靈山,一到春天就是萬物生長,繁花盛開,生機勃勃。
在塞北,實在是感受不到春天的一點暖意。
無垠的沙漠上零散地分布著不少的綠洲,遠處的沙丘上,那棵高大孤獨的是還是之前樹葉掉光的光禿禿的樣子。
春天到來了,它也未能生長出一片葉子。
冷風在空中呼嘯著,天空上盤旋著幾隻蒼鷹,鶴唳之聲徘徊於天際。
夕陽和霞光漸漸在西方荒漠上消散,最後幾縷金色的光芒落在了沙漠上,原本平平無奇的沙漠突然一下子多了很多的金色光粒。
昏暗的天幕上已經漸漸閃爍了不少的繁星,相互聚集在一起。
星團旋轉,自有軌跡。
要是碰上一個好的天氣,或許還能夠看見大片大片的流星。
要是看不見也沒有關係,等到天再黑一點的時候,銀河便會出現,星光成團的景象也不錯。
她特意等到了太陽下山的時辰,選了一處高高的沙丘坐著。
在看完了大漠落日孤煙的景象之後,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繼續坐在這等著看晚上的星星出現。
這的天空比碧海靈山和蒼靈山的要廣闊湛藍很多。
站在高丘上眯著眼睛一望而去,視野十分的空曠。
夜風揚起了她的麵紗,遠處的天幕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的星光。
她撐著下巴,思緒隨著視野的擴散,慢慢慢慢地飄遠了。
這是她停留時間最久也是最喜歡的一個地方,算算時間,大概也就也過了好幾十年了吧。
她獨自一人深居沙漠腹地,不和外界的人接觸,自然不必擔心被人發現她的身份。
一開始確實孤獨,但是時間一久,也就慢慢地習慣了。
有的時候在沙漠內部看見那些不小心迷路的商隊駱駝,她還會有些吃驚。
畢竟她認為她選的地方已經夠深夠偏僻了,這些人能夠闖進這,也是厲害。
但也挺倒黴的,畢竟進入這,就隻有死路一條,因為沙漠腹地,可不適合凡人生存。
一開始她並沒有想過要幫助那些倒黴的凡人,可是一想到自己某天要是出門就看見了一堆森森白骨堆砌在黃沙上,她就有些忍受不了。
為了不讓她的地方染上凡人的生命和屍體,她每次都會出手幫助這些迷路的商隊,將他們帶出去。
時間一久,塞北都傳說這沙漠腹地深處住著一位沙漠女神,經常拯救那些迷路受難的沙漠行者。
這個傳言傳到了她的耳中,她有些不屑,甚至嗤笑出聲。
沙漠女神?還真是好土的名字。
比她的蒼靈山山主不知道土了多少倍。
不過雖然土歸土,這個名字也是變相地證明她的功德和世人對她的敬仰。
隨著時間過去,關於她的傳說越發的神乎其神,甚至還有不少的人專門故意迷離進入沙漠腹地想要見她一麵。
她並不想和外界打交道,選擇沙漠腹地,也是因為這比較安靜,沒有人打擾。
可如今,這種安靜卻被世人打破,這讓她很是苦惱。
就在幾天前,她還救了一群來沙漠尋她的人。
她本可以不出手的,可想到十幾條人命因為尋她交代在這,終歸還是有些不忍。
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幾十年時間,少說也造了幾萬級的浮屠了。
可安靜的日子被這些人打破,她也有些苦惱。
經過一段時間的深思熟慮,她決定離開這。
沒有什不舍得,因為這並沒有什東西和人值得她留戀。
天色越發地暗沉了,天幕就像是一塊漆黑的綢布一樣,但是上麵灑滿了無數的星子匯聚成了銀河,
遠方沙丘上的那棵枯樹安靜地佇立在那。
一輪彎月就掛在了樹梢上,深夜的荒漠有些淒涼和冷。
她裹緊了身上防風的披風,目光落在了遠處天空上那些匯聚成星團的星河。
等到天一亮,她就準備離開這。
她在這坐了一個晚上,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天亮得很快,曙光一點一點從東方的位置蔓延鋪徹。
金色的晨光仿佛衝破黑暗一樣的洪水一般,盡數地灑在了沙子上麵。
沙子地上的草被早晨的風也吹彎,貼服在地麵上。
她站起身,拍了拍吹落在她裙擺上的細沙。
走到那群新草的麵前,又俯下身對它們說道,
“好了,時間到了,我要走了,再見。”
沙地上的那些新草輕輕地搖動著自己的身軀,仿佛是在回應著她一般。
她笑了笑,這才轉身朝著沙漠的外麵走去。
她並不擔心迷路,走到沙漠外麵的時候,她碰上了一隊前往前方邊城交換物資做貿易的商隊。
他們見她孤身一人行走在沙漠中,又是驚訝,又是好奇,便邀請她一起加入。
她本來並不願意的,因為不想和人打交道。
奈何對方實在是過於盛情,無奈之下,隻好跟在他們的旅隊當中。
他們有馬匹和駱駝,看樣子是一個不小的商隊。
馬匹馱著人,駱駝馱著物資,浩浩蕩蕩地排成了一條直線行走在了沙漠上。
此刻她就坐在一輛轉載著物資的板車上,目光落在了遠處的大漠風景上麵。
身邊坐著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話很多。
她上車以來,這個少年的嘴巴就沒有歇過。
“喝點水。”
“你叫什名字?怎一個人出現在這個沙漠?”
“你的家人呢?”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她並不是很有興趣回答。
全程隻接過了一個水囊,對那個少年說了一聲謝謝之後便沒有開口。
接過來的水她也沒有喝,倒不是因為防備,而是她此刻並不渴。
身邊的那位少年見她拿著水囊,臉上裹著麵紗,隻露出了一雙清冷明媚的眼睛。
單單是看這眼睛,也知道這個姑娘定然是姿色不凡。
“你喝點水吧,看樣子你好像在沙漠待了很久一樣。
放心吧,水沒毒。”
少年對他說道,被邊漠的陽光曬得黝黑的臉上掛滿了真誠的笑容。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會,那少年似有些不好意思,幹脆直接拿過她手上的水囊,自己打開先喝了一口,然後又遞回給了她。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少年擦著嘴邊的水漬對她說道。
麵紗下她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取下了麵紗仰頭喝了一口。
取下麵紗的那一刻,她能夠感受到少年呆滯驚豔的目光。
呆呆地看著她,嘴巴也張大了。
她將水囊遞給這個少年的時候,少年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接過。
“謝謝你。”
“不……不客氣。”
還真是個靦腆的少年,她輕輕地笑了一下,卻發現少年的目光越發地躲閃和羞澀。
黝黑的臉上浮現了少年般膽怯的紅暈。
“你……你還是把麵紗帶好吧,不要讓別人看見了。”
少年提醒道,全程不敢再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為什?”
少年見她重新將麵紗帶好,這才將目光抬了起來,但依舊能夠看見一絲羞赫。
“你長得太好看了,容易惹災禍。”
少年這樣說道,她怔了一下,有些茫然。
少年見她依舊不解,幹脆說的明了一些,
“你一個姑娘家,長得這好看,萬一在沙漠碰上了沙盜,是很危險的。”
她這才了然地點點頭,其實心底還是有些不在意的。
沙盜她倒是聽說過,聽說是沙漠很凶殘的一種生物,但是她生活在沙漠這久,卻從來沒有見過。
當然,主要還是她那個地方太過偏僻了,人都不會見到幾個,更不要說那些是以打劫為生的沙盜了。
她跟著商隊在沙漠走了三天,依舊沒有走出沙漠。
身邊的那個少年雖然是個話癆,但是很是熱心腸,人也善良,一路上都很是照顧她。
她和這個少年待的時間久了,自然也就熟絡了。
這個少年自小便跟著商隊進出沙漠,到現在也有五六年了。
少年很喜歡和她說沙漠和周圍邊城的一些事情。
比如說哪的沙漠有流沙,哪容易迷路,迷路了應該怎辦。
說來慚愧,暮夭在這沙漠生活了幾十年,還沒有一個少年知道的多。
這主要還是因為她不太愛動彈,更何況,她選的那個位置,是個看星星的絕佳好地方。
晚上的時候,商隊會選擇背風的沙丘停留,升起火堆吃晚餐和休息。
邊漠的天空看起來很低,那些繁星密布在黑色的天幕上,仿佛伸手可摘一般。
火光照耀了一方,她坐在一個木頭樁子上,撐著下巴看著在沙地上燃燒的火焰。
商隊的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相互談笑著,臉龐被火光照耀得發亮。
那個少年拿著囊袋和一塊幹糧來到了她的身邊,將東西遞給她,
“喝點酒吃點東西吧,沙漠晚上很冷的。”
她伸手接過,說了聲謝謝之後這才慢慢地吃著東西。
少年選了個位置坐在她的身邊陪伴著她,二人相對無言,隻是沉默地看著不遠處的人和火堆。
商隊其實還有一架馬車的,但是她不知道麵裝的是人還是東西。
三天來,商隊休息的時候也很少見到馬車有人下來,此番她無聊地吃著東西,視野的那輛馬車忽然被掀開了簾子,下來了一個家仆打扮的人。
那個家仆拿了些東西,然後又返回了馬車,然後那馬車便恢複了之前安靜的樣子。
“那輛馬車麵是誰?”
她並非好奇,隻是想打破這個沉默,習慣性地問了一句。
少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說道,
“那是我們少主的馬車,這一次的物資交易很重要,所以我們少主跟著我們一起去西域都城。”
少年說完之後,還給她伸手指了一下。
那馬車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實在看不出麵的人物。
更何況她也不感興趣,點了點頭,便將注意力落到了別的地方。
夜深一點的時候,商隊的人幾乎都睡著了。
周圍很是安靜,風從沙地上吹過,刮著人的臉頰。
頭頂上繁星密布,看起來很是平靜寧和的一個夜晚。
她坐在一處高高的沙丘上,睡不著便睜著眼睛看天上的星團。
駱駝和馬匹停留在一旁,那一架馬車看起來也沒有什異動。
忽然一陣咳嗽聲從馬車麵傳出,在這靜謐的夜顯得格外的清楚。
她轉頭將目光落在了那架馬車上麵,又聽見麵傳出了幾聲壓抑的咳嗽聲。
看來是這晚上風大,把麵那位嬌貴的少主給凍著了。
她沒打算理會,但是馬車馬車那邊又傳來了其他的動靜,似乎有人要出現了。
她盯著馬車的簾子,沒過一會,那簾子便被吹開,果然下來了一個人。
是個身形高又挺拔的年輕人,身上披著厚重的衣裘,看不清完整的容貌,隻能看見一個輪廓。
身後散發如墨,隨風而揚,下頜線完美而分明,鼻梁高挺,側顏精致沉穩。
此番模樣,倒是和剛剛聽見的那幾聲柔弱的聲音不相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目光過於直白,剛剛踏下馬車的那位年輕人便察覺到了。
站在原地偏頭看向她,露出了完成的模樣和容顏。
在觀賞完這個年輕人容貌之後,她便將注意力落在了這位年輕人平靜漆黑的眸光,深邃安靜地仿佛頭頂上獨自散發著光亮的星子一般。
倒是個清俊的年輕人,就是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
不知道是因為本身就身體虛弱,還是因為在路途顛簸導致。
和那個年輕人對視的時候,她一時之間晃了神。
高高的沙丘上有清冷的夜風吹過,頭頂上是閃爍細碎的星光。
她坐在柔軟的沙子上,看著那個年輕人站在馬車的旁邊。
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他身形修長挺拔,立在那,眸光沉穩深邃,像是一棵堅毅不動的青鬆一樣。
期間沉默的對視仿佛隔著天荒地老的時光歲月。
一種怪異的情緒忽然湧上了心頭,她眼底湧上困惑,正想說些什。
突然不遠處的沙漠傳來了嘈雜紛亂的腳步聲,好像有什東西在朝著這邊湧來一樣。
這種異樣的動靜不僅僅驚動了她,還驚動了馬車旁邊的那個年輕人,以及一些睡得有些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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