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北辰狂的記載,在學院內那是數不勝數。
驅逐追殺程祥雨,隻是他成為棱州州牧之後,所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讓北辰狂成名的事跡,遠比這個要風光得多。
二十年前,上一任南荒神皇出訪學宮。
年輕氣盛的北辰狂,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挑戰神皇。
那時的他還是郡師院弟子,浩然正氣初見崢嶸。
此戰雖敗猶榮,讓北辰狂一舉成名。
鍾緯來稷下學宮也有一段時日,還是首次見到比郡師更高階的大腕錯了,是巨擘。
北辰狂滿眼笑意的望著鍾緯,他微微頜首道:“其實我早該猜到,能讓墨門師徒在眼界見識上認輸的年輕人,不可能出身默默無聞的民間。”
“能讓這聰明、心氣那高的小夥子,不惜顛倒黑白隱姓埋名,他在白家遭遇的事情,恐怕沒有慕珊師妹說的那小!”
說著他用力拍拍鍾緯的肩膀,看似不經意道:“我聽說你隻憑一人之力,就把卓緲緲騙回學宮疆域內藏起來?如我所料不差,你必然也不看好孫效國的生機,所以預先做好後手準備對不對?”
“若是百草藥廬治療失敗,卓緲緲便可做為籌碼。隻要將她交給學宮孫君子,就能幫百草藥廬化解風險。慕珊師妹,你這小弟用心良苦,可謂是九九數完禍滅盡,三三行滿道歸根。”
假如鍾緯是白家弟子,北辰狂的推理自然是合情合理。
整個推論隻有一個問題,就是此計過於缺德。
利用卓緲緲的信任,把她推入萬劫不複的境遇,怎看都不像好人做的事情。
所以說,這是一個試探。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試探鍾緯不是很擅長離間人心嗎?
換做是你麵對同樣局麵,又該作何反應呢?
不管司空飲月對鍾緯多有好感,北辰狂的一句話,就能讓女人對他的看法瞬間傾覆。
在眼下場合,鍾緯對此毫無辦法。
因為很多事情,根本不能放在明麵上來,尤其是不能現在說。
司空飲月畢竟不是卓嵐影,沒有與鍾緯長時間接觸過。
卓嵐影因為身份和任務的緣故,對這類問題可以暫時無視。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聽取的解釋。
司空飲月不行,她沒有耐心等待合適時機。
尤其是鍾緯在她心目中劣跡斑斑他曾經幫助過左映星,讓自己在海神祭上一敗塗地。
一念至此,鍾緯不由得露出肅然起敬的表情,他心悅誠服道:“北辰師伯果然慧眼如炬,我的小小詭計,實在不值一提。”
果然在聽到鍾緯的坦白之後,司空飲月的眼神都變了。
迎著女人厭惡的眼神,鍾緯語氣輕鬆的聳聳肩:“我不過順勢而為,畢竟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卒子,難道還能逆天下大勢而動不成?”
“反正被姐姐抓了個現行,兵鋒堡看來是去不了,有人願意跟我一起回百草藥廬嗎?”
司空飲月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時,鍾緯才聽見風中傳來她幽幽的歎息聲。
見鍾緯還在遙望司空飲月離去的方向,北辰狂不以為意道:“年輕人,命無時莫強求。”
“三位貴客跟我來吧,慕珊師妹難得來棱州一趟,我這個州牧豈能不盡地主之誼?我借學弟的郡師府略備薄酒,還望師妹不要嫌棄。”
“那就有勞北辰師兄了。”白慕珊斂衽一禮,她眼眉間俱是發自內心的笑意:“小妹恭敬不如從命。”
難怪北辰狂的外號叫“瘋儒”,行事風格果然難以測度,見麵就是一通亂棍打得鴛鴦四散。
鍾緯無奈的跟在兩人身後,他忍不住開始腹誹。
可是他能怪誰呢?
白仙子是鍾緯請來的護身符程祥雨給他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鍾緯也是存著多一道保險,就多一份安全的想法。
如果白仙子能按照鍾緯計劃的那樣,於海神祭落幕前趕到。
在各方勢力的均衡角逐下,鍾緯在私底下的活動空間會大不少,能找到不少從容離開漩渦中心的機會。
根本不會變成一團亂麻的局麵。
說到底,還是自己計算不足,沒有準確把握住天下大勢。
郡師府的宴會排場很大,宴席上高朋滿座。
北辰狂是棱州州牧,他借郡師府邸請客,整個慕浪郡就沒有敢不賞臉的。
往來賓客聽說鍾緯是白仙子的弟弟,均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紛紛誇讚起白家人才濟濟,誇讚鍾緯不愧是名門之後。
宴席上觥斛交錯,從中午一直持續到晚上。
直到深夜二更,賓客們才心滿意足的四下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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