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月

    今年的春節來得還挺早，放假前念昔沒有接到來自文玎的電話，也沒有看到隻言片語。學校很大，有心想避開人，其實很容易。她有點小傷心，也有些釋然。離校的前一天，她又去了燕園走了兩圈，不知道是希望發生什，還是回想爭執發生時的細節。回到宿舍，不過是須臾遲疑，還是給文玎的BP機發了條留言，“我回C市了，下午的火車，祝你春節快樂。”

    春運已經開始，火車站內人頭攢動，已經不是大一小新人的念昔和靜芝對於回家已經很有經驗，行李清簡到最少最輕，相比於身邊大包小包長途跋涉回家的外來務工者。123。行走和擠車不要太方便。

    站台一聲鈴響，列車緩緩發動，若幹年後念昔坐在高鐵上回想當年如果能仔細看看站台，也許後來時光就不會被蹉跎。

    臥鋪車廂白天很是熱鬧，同路人的閑聊聲，孩子們的嬉笑打鬧聲，乘務推車的叫罵聲······平淡生活的煙火氣息中滿是溫暖，對家的急盼。

    夜深了，車廂終於安靜下來了，大家都酣然入睡，偶爾會聽到不規律的呼嚕聲和小孩驚覺的低聲哭泣，白天本來已倦怠的念昔這會兒全無睡意。她起身來到窗邊椅子上坐下。看著列車飛逝時窗外的星火點點。 。駛過繁華城市後的黑暗空寂，都讓念昔腦中一片空空。她覺得自己想了很多，又覺得似乎什都沒想，就像半夢半醒一般。

    “昔昔，等以後上了大學，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假回家······”向宇的話還猶在耳邊，人都走了快兩年了。念昔想起中學時光，有時候恨不得時光就停在當時。“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生在一起。········”這也是向宇“咬牙切齒”要求的。

    “阿宇，我沒有做到呢，你生不生氣？肯定生氣了，不然我怎好久沒有夢見你了，都氣得不肯來見我了吧。”念昔在心默默念著。“我談戀愛了。方寸刻心回家後去看你，再跟你說，好不好？”

    火車與鐵軌當當的撞擊聲很容易催眠，獨自沉默坐定的念昔躺回臥鋪，慢慢進入了夢鄉。

    沒有什是一頓好飯和一場好睡眠不能撫平的。伴隨著車廂的播報，念昔和靜芝頂著亂糟糟的頭發醒來了。

    “吃早飯嗎？”靜芝從中鋪探出了頭問道。

    “不想吃幹的，沒什胃口，想起來就有點嘴硌得慌。你呢？”念昔眼睛都沒睜開地回話。

    靜芝坐起來扒拉扒拉頭發，也有點沒睡醒的感覺，“我也是，要不搞點粥喝？”

    “行啊，靜芝，我昨晚睡得有點晚，再眯一會兒，你幫我留點就行。”

    靜芝利落地翻身下床，摸摸念昔的頭說：“行，那你把被子蓋好，別著涼了。”

    念昔似睡非睡，模模糊糊聽著好像靜芝回來了，轉了個身費勁抬了下眼皮，一看不是，耷下繼續補眠。…。

    “起來，再睡就會過站了。”靜芝端著一碗白粥和一個雞蛋叫醒了念昔。

    “哦，馬上起來，你吃了嗎？”扯了扯有些打卷糾結的頭發，拿著漱口杯和洗臉毛巾準備去洗手間。

    靜芝坐在念昔床上，把被褥理了理，“吃了，你快去吧，我看著東西。”

    火車上的東西真說不上味道，果腹而已，不過春運能搶到臥鋪，正常吃上早飯已經很好了。念昔隻盼著能快點到家就好，她想念媽媽的飯菜，爸爸的叮囑，幾月未見的朋友，熟悉的道路······，一切一切。學校當然也不錯，骨子念昔還是個戀家的人。這點她自己當初都沒有意識到，還是向宇在一次偶然秋遊時發現的。後來兩人暢想將來時，向宇還曾描繪一家人怎居住在一個屋簷下才會相安且幸福，各種相處之道等等，說得念昔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