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掛上的大紅燈籠在夜晚中不安地搖擺,魏府緊閉的紅漆大門後,隱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仆人們沉默著,抱著一堆堆碎瓷瓦片匆忙來去。
老管家瞧了眼破敗的院牆,又瞧了眼臥在院子正中那駭人的大坑,他染了幾絲白須的眉毛小山般皺起,久久不能撫平。
正院被轟出一個十數米的大洞,但府其他地方隻受了些餘威,並無大礙。
看得出來,顧天風在刻意控製力量,以避免給府中造成太大損害,這讓老管家十分感激。
也讓他對林立生更加痛恨。
“管事的。”家丁喊了他一聲,遞上一盞提燈。
老管家接過,走到坑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如果他所料不錯,這坑底應當印著那個小白臉狼狽的身形。
底部土壤定被巨力擠壓得硬實如鐵板,上麵的人印保存個幾十年沒有問題。
哼哼。明天他就向少爺建議,將這處正院改造成景點,供行人觀瞻。
今夜……就讓少爺好好休息吧。
想到以前自己稱作少夫人的那個女人,老管家心一陣唏噓。他將提燈遞給家丁,轉身正打算離去。
“砰!砰!砰!”
紅漆大門突然被拍響,疾步來去的眾人紛紛停步側頭。
近日流年不利,一時竟沒人敢去開門。
“砰!砰!砰!”
來人很有毅力地繼續拍著。
終於,兩個家丁在老管家的吩咐下上前拉開門。
一個身影迫不及待地從門縫中閃了進來。
老管家臉色大變“你!……”
……
臥房內一片昏暗,魏麒安靜地坐在軟椅中,手拿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
他身子隱在黑暗。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唯一沐浴著月光的足尖倏忽間也被黑影籠罩。
他仍舊穩如泰山,杯中清潤的茶水卻泛起一陣漣漪。
“你還敢回來?真當我不舍得殺你嗎?”
紙窗上印著一個女子的身影。
她似乎側坐在窗台上,頭微微垂著,發絲在夜風吹拂下搖擺不定,剪影看上去溫婉美好得如同月下仙子。
“我來還一樣東西。”葉清苑冷漠的嗓音透過紙窗傳了進來。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輕放在窗台一角。
“這是聖女的東西。”
魏麒唇角微揚,不知在嘲笑誰。
“你欠我們的,何止一個瓷瓶?”
葉清苑偏了偏頭,聲音清冷道“除了這個,沒什可還。你恨我也罷,我為公子辦事,注定要與你為敵。”
黑暗中,魏麒的眸子閃了閃“公子是誰?”
沒有回應。
葉清苑跳下窗台,窗上屬於她的剪影逐漸下沉。
“你們能保她幾時呢?公子要的人,根本無處可逃。”
窗上的影子終於隱沒不見,她和她清冷的聲音一同消失在夜風中。
魏麒沒有追上去,坐在軟椅中一動不動。
臥房到處都是她的氣息,梳妝台上全是她常用的釵環。
她親手為孩子縫製的衣物還整齊地擺在床頭邊。
曾經溫馨的一切,如今卻讓他心如刀絞。
“將軍?將軍!”老管家的呼聲和拍門聲一同響起,打破了滿室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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