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落下的不一定是雪,有時也會是雨。
屋外說話時,都會帶著白煙,然而屋內燃燒著火盆,給人一種溫暖如春的錯覺。
謝淮安這幾日似乎在刻意的避開她,加上她又不喜歡屋外的冷冰冰,便一直留在房中,仔細想來,竟也有幾日不曾見過謝淮安。
隻是人都經不起念叨。
阿蘅這邊才想著要不要順勢與謝淮安疏遠。
雖說平日她已經對謝淮安足夠疏遠,但那都隻是她單方麵的想法。
疏遠這種事情,還是兩個人一起來,會更加的明顯一些。
可謝淮安忽然又敲響了她的房門。
與之一起進門的,還有一個看上去有幾分眼熟的小廝。
小廝身上穿著的是溫府下人的衣裳,衣擺處還沾著濕潤的泥土,像是才從城外趕進來似的。
畢竟她們暫做停留的這座城,盡管算不上格外繁華,但城中道路上都鋪著青石板,也沒處沾染泥土的。
“他是誰?”
阿蘅歪在椅子上的動作,因為多出了一個陌生人的緣故,而變得端正了不少。
謝淮安自進門之後,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阿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這番變化,心頭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
便是成了夢見蝴蝶的莊周,阿蘅心底深處也還是將他當做了自己人的。
這讓他怎能不高興呢!
隻是現下這種時候,並不是他放任自己高興的時候。
跟著他一起進門的下人名叫青泉,是當初阿蘅讓他幫忙找到的下人之一,他從京都遠道而來,不過是為了能讓阿蘅早日得知段瑜之的下場。
當然,也是為了能給回京之路,再拖延一段時間。
先前謝淮安派去找叔祖父的人已經尋摸到一些蛛絲馬跡,雖然暫時還沒有找到人,但總是能找到叔祖父的。
所以在此之前,謝淮安得保證他們這一群人不要離開的太遠。
以免阿蘅到時候以路途遙遠為由,想要先回京都,不去找叔祖父了。
謝淮安心中的算計,阿蘅在腦海中轉了幾道彎後,差不多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看著底下滔滔不絕的說著京都之事的青泉,阿蘅抿了口手邊的茶水,苦澀的茶水順著食道緩緩向下,便是讓謝淮安先高興一會兒,又有何不可呢!
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改變主意,就可以了的。
段瑜之最後有沒有後悔,阿蘅並不清楚,但他現在的下場確實是不大好的。
原本應該死在山洪爆發中的裴天逸,僥幸回到了京都,至今仍然活躍在朝堂之中。
昔日段瑜之的父親曾試圖挑起裴天逸與裴音之間的齷齪,而且是以阿蘅為挑撥的源頭,裴天逸不曾相信外人的話,而裴音卻差點真的怨上了裴天逸。
盡管後來解釋清楚了事情原由,但裴音與裴天逸的父子之情也還是沒辦法回到最初時候。
當裴音得知阿蘅決定離開京都之後,他便在暗地策劃著將段家父子趕出京都,一來是為了給自己報仇,二來也是為了能替阿蘅掃清一些障礙。
別的不說,已經娶了席柔的段瑜之,還一直對阿蘅念念不忘呢!
裴音自詡是阿蘅的兄長,親生不親生並不是問題,重點是他要為妹妹打發掉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還未入仕的裴音,想要完成自己的計劃,自然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但他與裴天逸是父子,兩人之間也沒有隔夜的仇恨。
借助自家父親來達成所願,當然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段老爺被調出京都,”阿蘅忍不住皺著眉頭看向青泉,“段瑜之酒後與人爭鬥,被人打斷了腿,絕了仕途後,自此一蹶不振。先前對他一往情深的席柔,竟是搶先與他和離了!”
仿佛是聽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可不就是笑話!
當她還是溫如故的時候,京都的人都說段瑜之與席柔之間的感情可以稱得上是感天動地,而她是所有故事中最大的反麵角色。
旁的人聽見她過得不好,隻有高興的份,誰也不會替她心疼。
如今原本恩愛兩不疑的夫妻,竟也能走到勞燕分飛的地步,可不就是好笑!
他們之間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阿蘅擺擺手,讓謝淮安和青泉先離開。
是因為真情流露的時候,不好讓旁人看見?
謝淮安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安,讓青泉先退下後,他自己卻下意識的往阿蘅身邊走了兩步。
“這幾天外麵都在下雨,阿蘅一直待在屋,應該也感覺很是無趣。我看現下外麵的雨都已經變成了雪,阿蘅不妨與我一起出門走走,也當時散散心。”
“你看如何?”
有種莫名的直覺,讓他放心不下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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