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那人正與傅容澤你儂我儂，到底也沒給過什答複，隻說要竇以沐遵從內心。

    “將來的日子，都是你自己過的，所以無需追問旁人，隻要問你自己。”

    從前是這話，現在依舊是。

    葉半夏越是不疾不徐，竇以沐心中便越是火燒火燎。

    縱是早知道她與傅容澤的幾世情緣，可竇以沐終歸也隻有羨慕的份。

    她從小背負著的枷鎖，原比葉半夏要厚重的多。

    雖說這半年以來，她的確幾度反抗發聲，可私心終歸還是舉棋不定。

    她當然希望能與淩嘉衡雙宿雙棲，他遣散後宮的時候，也曾跟自己承諾過，希望能像傅容澤那樣，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一刻，要說竇以沐半點不感動，定是假的。

    可單憑著這一切，還不足以讓竇以沐下定決心。

    她終歸是竇知喻的親生女兒，這是宿命加在她身上的烙印，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得掉。

    倘若她當真如淩嘉衡所願，成了他唯一的皇後。

    日後萬一遇上點什事，難保不會被人又拎著這些事再三淩遲。

    而這樣的結果，不光是竇以沐，恐怕就連淩嘉衡都未必能承擔得起。

    他現在的確是宣告天下，唯她而已，那以後呢？

    當然，竇以沐最怕的，便是竇知喻賊心不死。

    如果他能安分守己，自然是最好不過，但倘若不能，竇以沐全然不知自己該如何招架。

    待將這些猶豫與不安原原本本與葉半夏傾吐幹淨，竇以沐也半點不曾覺得壓在心上的不安被紓解了多少。

    至於葉半夏，她除了連聲長歎之外，卻也委實不知該做些什。

    若是以她二十多年現代人的思維來斷，大不了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日後她竇以沐與竇知喻都無非是各過各的日子，彼此不受牽連即可。

    可這是青國。

    是每個家族都有著盤根錯節複雜關係，恨不能親上加親互通有無團結協作的青國。

    葉半夏心知，饒是她給出這樣的意見，依著竇以沐的心性，也決計不敢貿然受用。

    到頭來反倒是她這個幫著出主意的，說不定就成了外不是人的主。

    這樣的氣，她還是少受的好。

    “其實，一切的症結在你父親，但老實說，我半點不覺得他可能會改過自新。”葉半夏不疾不徐的一句，噎的竇以沐半天都說不上話來。

    事實是，這一現實根本無需任何人提點，她心跟明鏡兒似的。

    隻是，她終歸還存著些許奢望，盼著能回到從前，倒是不必大富大貴，但一家若能和樂總歸是好的。

    隻可惜，這一切不過是奢望。

    “陛下之所以始終不曾動他，是怕你心有顧慮，而你猶豫不決，也是擔心家中再出事端，到頭來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在葉半夏這個外人看來，事情其實不難解決。

    三兩句話就能說清的事，根本就不必花多少心思。

    可淩嘉衡與竇以沐被牽連其中，他們從來就不是能靠著這三言兩語就做出決斷的人。

    更不消說，竇知喻從來都是個不安分的。

    隻這些時日以來，傅容澤接連收到的消息，恐怕就夠讓人頭疼了。

    但縱然如此，葉半夏卻仍是勸說竇以沐跟從本心。

    因為，情之一字，雖從由心起，可也從來是因本心而愈發堅固的。

    至少，她跟傅容澤便是如此。

    經曆過這兩世的浮沉，他們才愈發明白彼此相守是一件多幸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