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抱著白貓,跟著南忘離開青山,用了一個夏天的時間才找到了這座荒山的破廟。
看到破廟外的紅燈籠與麵的黑棺材,他隻用了數息的時間便做出了決定,用弗思劍傳書青山,告訴了柳詞自己的安排。
在他的推算,南趨的劍鬼有可能會去青山,也有可能去西海,無論是哪種情況,青山宗都必須全力應付。
至於黑棺的這具幹屍,則留給他與南忘解決,剛好他們也是最適合解決這個問題的人。
沒有想到的是,南趨煉成了劍鬼之道,更是把自己的身軀逆修成劍,這便帶來了全新的問題。
井九比誰都清楚,擁有自主神魂的劍鬼是多的可怕。
以南趨的境界,他的劍鬼大概等同於幽冥仙劍的巔峰。
井九沒有辦法,隻能走進破廟,握住了南趨蒼老的手。
他用的不是青山劍訣的鎖清秋,這種層次太低,根本留不下南趨。也不是劍獄囚室的萬物冰封,他現在境界不夠,施展不出來。他用的是禪宗的大悲手。
隻要把南趨留在這,喚來青山劍陣毀去他的本體,他的劍鬼也會隨之而滅。
就算南趨的劍鬼有自保的方法,相信也會受到極大影響,無法再對青山造成任何威脅。
當井九說完那句話後,荒山忽然起風,穿過破廟的廢墟,發出嗚咽的聲音,似是鬼哭,又如劍嘯。
……
……
遙遠的青山,劍峰上的雲霧早已盡數散去,清麗的陽光變得異常耀眼,根本無法直視。
方景天站在天光峰頂,看著西海的方向,神情凝重,身影有些孤單。
青山劍陣已經啟動,目標是誰?師父不會出事吧?
整座青山空空蕩蕩,就連那些管事都早就去了外門。
上德峰的冰雪感應到那道淩厲至極,仿佛要把天刺穿的劍意,簌簌而落。
劍獄的感應最為明顯,無數道劍意從石壁、陣法噴湧而出,如實質般的飛劍一般到處穿行著。
如山般的屍狗靜靜坐在天光下,便是它都要眯著眼睛,不然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那些囚室的妖魔更是恐懼至極,哪還敢散發如山如海的血腥氣息,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某間囚室傳出泰爐師叔蒼老而殘忍的聲音:“殺光他們所有人!讓他們見識一下青山的厲害!”
最深處的那間囚室,雪姬圍著被子,蹲在竹椅上,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青山劍陣嗎?確實有點意思。
……
……
霧島老祖是第一位遁劍者,可以說是修行界這段奇聞的開創者,也是青山劍陣威名的證據。
他當然清楚青山劍陣的威力,不然堂堂劍仙一流的大物,怎會被迫在那片濕冷的霧藏了這多年?
聽到井九的那句話,他的反應有些奇異,並不憤怒,也沒有恐懼,而是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有些複雜,最終化作難以形容的輕鬆,仿佛見到了解脫。
“我避它千年,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現在卻回了陸地,是因為我壽元已盡,大限將至。”
南趨對井九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還要怕它?”
這是一個好問題。
井九說道:“哪怕死亡再近,沒有到來的時候,都不是真正的恐懼。”
南趨說道:“但我死了,我還活著。”
這兩句對話很詭異,南忘與白貓都沒有聽懂。
井九確認自己算錯了。
南趨就是來赴死的。
對這樣的人,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感到害怕。
他隻需要在死亡到來之前,做完他想做的事情。
那對青山來說,南趨就要死快一點。
他毫不猶豫說道:“動手。”
話音未落,宇宙鋒自天而落,筆直刺向南趨的頭頂。
南忘從他的身後掠了出來,雙手握著錦瑟劍,刺向南趨的左眼。
井九嘴形微變,連動字都還沒有出口的時候,白貓便先動了。
它蹲在井九肩上,抬起右爪,如閃電般抓向南趨的右眼。
……
……
西海。
數百道飛劍斬向風雪。
哪怕劍鬼童子的身法再如何詭異,也還是中了好些劍。
可是令人震駭不解的是,劍鬼童子似乎沒有受傷,隻是身體多了些十餘道白線。
這究竟是什怪物?居然怎殺都殺不死。
元騎鯨被偷襲受傷,劍元微有不順,三尺劍散出的風雪隻能稍微凝滯一下劍鬼童子的身形,卻無法將其定住。
陰鳳憤怒地追著,尾羽飄落,亦是受了傷,
它是青山速度最快的強者,全力施展,疾逾飛劍,卻依然沒半分追到劍鬼童子,看著就像是追逐落日的可憐孩子。
通天境巔峰的劍鬼,真可以說得上是半步成仙了,實在是可怕到了極點。
轉瞬之間,又有一艘青山劍舟被毀,青山弟子不停馭劍避開,或者慘然落向海麵。
大澤與懸鈴宗的修行者再也無法旁觀,紛紛前去救人。
中州派的雲船上,白真人看了白早一眼,淡然說道:“青山不止於此。”
一茅齋的苦船上,布秋霄看了柳十歲一眼,說道:“青山底蘊猶在,不要著急。”
龍尾硯隱於虛空之中,隨時準備出動。
哪怕青山與西海之戰打的如此激烈,異變不斷,他最在乎的依然是太平真人。
最大的那艘青山劍舟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適越!鬥!牛!虛!室!”
鬥牛虛室都是星位。
遠方某艘青山劍舟應該是適越峰的弟子,聞言飛劍齊出,向著天空的那幾處星位飛去。
緊接著,那道聲音毫不停頓地喊道:“昔來!奎柳張翼!”
又有百餘道劍光自某艘青山劍舟而來,落在天空某個方位之間。
“天光!太微天市!”
“兩忘!角亢三橫!”
“碧湖!輿鬼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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