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那些天,又有兩個人到訪趙園。
他們與一茅齋一樣,都隱約猜到井九對這件事情有一定發言權,至少知情。
果成寺因為禪子的怒意,與青山斷絕了來往,所以來的是淨覺寺住持。
井九覺得這完全是脫了衣服淋雨,多此一舉,誰不知道淨覺寺從住持到香火僧都是從墨丘來的?
他不待住持開口,直接說道:“不是伏望。”
淨覺寺住持失望離開。
最後來的風刀教使者,對井九的態度非常恭謹,應該是得到了刀聖的叮囑。
看來曹園看到了那一劍的真相。
井九這般想著,說道:“不是方景天。”
風刀教使者滿意離開。
秋天很快過去,朝歌城剛進入臘月,便迎來了一場雪。
冬天已經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這真是令人感傷的一句話。
在風雪,井九這樣想著,坐劍而起,帶著顧清回了青山。
朝歌城在下雪,天南也在下雪。
青山九峰就像他離開的時候那般安靜,神末峰也是如此。
往年這種時候,南忘都會要求柳詞把青山大陣打開一條通道,把初雪迎進來。
今年她還在閉關,柳詞不在,自然沒有落雪。
井九坐在崖畔,雙腳虛踩著雲海,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
白貓趴在他的身邊,顯得很老實。
寒蟬蹲在它的身邊,更加老實。
顧清站在他身後,看著依然青蔥的群峰,忽然說道:“要下雨了?”
明明現在外麵是風雪天,他卻問的是雨。
這是整個朝天大陸都最關心,也是很多人最期待的一場雨。
井九輕輕嗯了一聲。
顧清沉默不語。
井九在趙園否決那兩個名字的時候,他就在場。
連方景天師伯都不能成為下一任的掌門,那會是誰?
井九說道:“你怎想的?”
顧清想起好些年前。
那天也是一個風雪天,井九就在這片崖畔對他說過一句話。
——你是要做掌門的人。
想著這件事,顧清的性情再如何沉穩,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是得意的狂笑,而是荒唐的苦笑。
他怎可能當掌門?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不用那些峰的師伯師叔動手,他自己就往崖下的雲海跳下去,圖個清淨與心安。
“元師伯如果繼任掌門,對我們確實是最好的事。”
顧清以為師父是這樣想的,也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
神末峰與天光峰、兩忘峰的關係向來不好,比如白如鏡,比如簡如雲,比如他那位兄長顧寒,隻有卓如歲是個特例。
如果元騎鯨做掌門,天光峰一脈必然要受到打壓,想來沒有什精神理會神末峰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元騎鯨可以繼續鎮住方景天。
那年雲台之役,青山強者盡出,方景天站在虛境看著神末峰,眾人如臨大敵。
顧清當然不會忘記那個畫麵。
井九隻用一句話便結束了顧清的推理與對未來的美好想象。
“元騎鯨不願意。”
可能是因為天光峰與上德峰爭了太多年,元騎鯨大局為重,不願意青山生出內亂,可能是別的一些原因。
總之他不願意。
顧清怔住了,半晌後說道:“那就隻能是廣元真人了,他境界高,能服眾,隻是擔心會引發一些別的問題。”
這說的是廣元真人在西海上攔住了布秋霄,讓太平真人逃走。
井九沒有在意顧清說的,自言自語說道:“服眾啊。”
看著嫵媚的青山,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次堅定了想法。
他閉上眼睛,開始冥想修行。
阿大看了他一眼,心想以後要對他更尊重些了。
於是它沒有跳到井九頭上。
寒蟬不知道發生了什事,抱著寒玉髓啃了兩口,然後向後一倒,閉上眼睛,舉起前麵的四根甲肢,開始吸收天地靈氣。
……
……
日夜輪轉,光影變化,季節交替,外界春意漸深,青山也漸漸醒來。
廣元真人出關、伏望出關、南忘出關……出關的人越來越多,這究竟是冥冥中自有感應,還是什原因,沒有人知道。
醒來的人越來越多,青山依然聽不到任何吵鬧的聲音,安靜至極。
井九睜開眼睛,望向雲海那邊的天盡頭。
趙臘月、元曲、平詠佳以及寒蟬都已經醒來,與顧清站在後麵等他。
井九起身,說道:“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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