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三月沒有理他,擦掉唇角的血水,衣袖輕揮,便有清風繚繞其身,不過片刻時間便幹淨如初。
偏殿的平詠佳已經偷偷下了軟榻,透過窗縫緊張地看著外麵,看到這幕畫麵,不由讚歎不已,心想這比師父師姑們用劍火洗臉要美多了。
人們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她的頭發極長,一直垂落到了腰側,隻不過平時梳著尋常發髻,看不出來。
清風拂動著她黑色的長發,如瀑布一般,很是好看。
“看來你確實殺過很多人,手法不錯。”
連三月看著寇青童麵無表情說道,但誰都能聽得出來她的欣賞。
勝利者表現對輸家的欣賞那是風度,失敗者表達對贏家的欣賞卻顯得那般怪異。
寇青童看著她的眼睛,微嘲說道:“剛才那一刻,我看到了你眼睛的悔意。”
連三月說道:“我確實有些後悔。”
悔什?悔不該當初認識景陽?還是說悔不該站出來與中州派為敵?
緊接著所有人聽到了她的下一句話。
“我從來都不害怕受傷,但我也從來不喜歡受傷,受傷可能會讓普通人燃燒戰意,但我戰意永遠不減,所以不需要,受傷隻能讓我變弱,所以剛才我應該先出手。”
連三月的這句話有些長,人們過了會兒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什意思?
你不喜歡受傷,所以應該先出手?
難道隻要你先出手,對手便再沒有出手的機會,隻能等著被你打敗?
連三月當然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但她今天的對手是千年前的血魔教大強者,是隻有白刃先人才能收服的寇青童!
她沒有任何懼意,反而因為受傷而有些不悅,這是何等樣自信而強勢!
……
……
清風在廣場上徐徐而行,牽起青絲,就像當年的手指。
井九看著她如瀑般的黑發,眼滿是欣賞的神情,不知道是對頭發還是對人。
童顏以為他喜歡趙臘月那樣的淩亂短發,所以才會對冥師說,如果把阿飄的頭發剪短可能能更討他的歡心。
隻有神末峰上的那些人才知道,他一直希望趙臘月能留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至於這場連三月與寇青童的戰鬥,井九沒有任何擔心。
她從來都沒有輸過,除了與他那一次。
……
……
寇青童盯著連三月的眼睛,神情漸漸變得認真起來。
一道極其濃鬱的血腥味與仿佛實質般的殺意,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漸漸積蘊,然後向著四周漫開。
清風再如何吹,也無法讓那些味道變得淡上一分。
躲在宮牆那邊的太監與秘侍衛們臉色蒼白,覺得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大殿的官員們也感覺心跳加快了數分。
就連金供奉與牛供奉都微微皺眉,以天地元氣護住心脈,才能確保不會錯過場間的所有細節。
平詠佳端了把椅子坐在窗前,極其囂張地推開了窗子,手端著一杯清茶,做好了看戲的所有準備。
“聽人說,你是六百年來最凶、殺人最多的那個?”寇青童盯著連三月的眼睛說道。
連三月說道:“不錯。”
“千年前,我才是最凶、殺人最多的那個。”寇青童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問道:“你有沒有算過,你到底殺過多少人?”
連三月說道:“這種事情有什好算的?”
寇青童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甚至是怒其不爭的神情,說道:“難道你還會因為殺人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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