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號戰艦慢慢滑向遠方的黑暗宇宙,漸漸無法看見。
艦首消失的地方依然殘留著等離子炮的餘輝,白色的光漿正在慢慢地散去,麵的三個身影越來越清楚。
井九望向遠方。
那艘黑色戰艦正在散解。
他的眼忽然生出一道明亮至極的劍光。
數百萬公之外,已經變成垃圾場、到處飄著死屍的戰艦廢墟,忽然也生出了一道劍光。
擦的一聲輕響,好像是一根火柴與紙麵摩擦,生出一朵火苗。
戰艦廢墟發生了一場爆炸,如同一個小太陽生成,那是仙氣暴流的痕跡,表明一位飛升者正式死去。
那些火焰讓戰艦殘骸燃起來。
這他想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飛升的時候看過的畫麵。
那個畫麵他對趙臘月說過,對連三月說過,因為當時他真的有些震撼。
——數萬道燃燒的飛劍在宇宙那邊掠過。
如果這是一個文明,該是怎樣的了不起。
後來他再次飛升,進入了這個文明,知道了那些燃燒的飛劍原來是戰艦,早已淡然。
萬物都是他的劍。
戰艦也是劍。
當初殺赤鬆真人的時候有些辛苦,是因為赤鬆真人的境界太高,而且他還不習慣在如此浩瀚的宇宙戰鬥,所以需要核彈提供的仙氣為自己提供能量來源。
現在通過在857基地的學習,通過在烈陽號庫房的演算,他終於在這片宇宙找到了自己的劍道,或者說把自己的劍道落在了這片宇宙。
他把戰艦的所有武器,都變成了自己的劍,然而凝而為一。
他知道被自己殺死的那個飛升者是誰。
李將軍與他在南極冰蓋的現代藝術館見麵時,有三位飛升者在暗處準備,如果雙方沒有談妥,便是一場戰爭。
當時聖人曾舉在聯盟科學院的實驗室玩遊戲,陳屋山的石人隱藏在行星隕石坑底,還有一個人在戰艦上隨時準備按下某個紅色按鈕。現在想來,那個紅色按鈕會啟動的便是等離子炮。
密真人是東易道的初代飛升者,境界很高,實力很強。
嗯。
他飛回冰塊前。
在電漿餘光的照耀下,正六麵體的冰塊看著就像一塊完美的鑽石,閃閃發光。
千冰封陣當初能把太平真人關在劍獄幾百年,不愧是他掌握的最強陣法,在等離子炮的轟擊下也沒有破碎,隻是變薄了很多。
花溪飄了過來,隔著透明的冰麵,靜靜地看著他。
他把手伸進冰麵。
花溪把黑色雙肩包掛在了他的手上。
他取出黑色雙肩包,拿出衣服穿上,係好核動力爐,便準備轉身殺死西來。
他確實沒有辦法控製數百萬公之外的事物。
那些戰艦很多飛升者,還有他很不喜歡的氣息——引力場的味道。
他必須離開了。
現在他的神識有一部分還在西來的精神世界,如果想要幹淨地離開,不留任何後患,殺了對方是最簡單的方法。
西來知道他要做什,平靜地閉上眼睛。
當然不是引頸受戮。
下一刻,他睜開了眼睛。
井九在他的眼睛看到了電漿的火花,看到了火花的荒野,看到了那條河,看到了河兩邊的人。
十二重樓劍,依然在他的身體。
高樓可摘星,橫則能誅仙。
河的對岸,那個年輕道士正飄然而至,紅色道衣非常醒目。
現實的宇宙忽然出現一抹亮光,散落的粒子向著後方噴去,看著就像一個尾巴,如慧星一般。
那是核動力爐的光跡。
黑色的宇宙也出現了一抹醒目的紅色。
是那件紅色大氅。
等離子炮的餘燼漸漸消散,遠方那艘燃燒的戰艦也漸漸熄滅了火焰。
霧外星係的星散發出極淡的光芒,把那個正六麵體的大冰塊照亮,也照亮了花溪的臉。
從冰塊往外麵看去,背對著星,宇宙是那樣的黑暗,那樣的死寂,像極了一座墳墓,卻又比任何墳墓都要空曠冷清,於是也就更加令人沒有著落,心生無由難過。
小姑娘微微偏頭看著井九與李將軍、西來三個人,似乎在觀察什,帶著些不解的情緒。
這件事情確實很費解,井九與李將軍在南極冰蓋會麵之後,似乎過往的一些誤會都解除了,才有之後的857基地之行。
為何忽然雙方再次決裂?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理由,哪怕是兩個江湖幫派打群架,也得是為了一間鋪子或者打漁的權力。
像他們這樣的人物,什樣的事物才能引發紛爭?
就因為西來被打下了思想烙印?
因為井九不願意接受青山宗的行事風格?
隻是因為理念之爭嗎?
不,至少沒這簡單。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