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
趙臘月說道:“這多事情,這多信息你怎處理得過來?”
許樂說道:“我可以的。”
與憲章光輝融為一體的人,是超出了人類想象範疇的存在,也與憲章電腦產生的機械智慧並不完全相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全知。
而且在憲章光輝的範圍,擁有最高的、不受限製的權限的他確實全能。
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控製之中,從戰艦、機甲、晶石礦、實驗室到療養院、黑市肉攤,沒有人能反抗他的意誌,隻能選擇臣服或者死亡,甚至想死都很難。
“這和皇帝有什區別?”柳十歲感慨說道。
許樂糾正道:“神明比皇帝的權力大多了,所以要警惕。”
趙臘月問道:“然後?”
“接下來我取消了人類出生便要植入芯片的規則,那是大叔最討厭的事情,我也不喜歡,用手環或者別的設備取代,就算不裝也無所謂,我又進行了一些社會製度改革,提升了小飛的權限,但縮小了憲章光輝的範圍。還做了一些比較瑣碎的事。”
許樂說道:“其實我並不擅長這些,絕大部分都是人類的專家學者設計模型,然後小飛幫忙計算推演,確認沒有問題後,我隻需要說句話就好。”
井九讚同說道:“神明應該如此。”
趙臘月與柳十歲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做青山掌門的時候也是如此。
“我倒不是說一定要做這些事,雖然確實是我想做的,但畢竟比較危險,治國哪是這般簡單,稍有不慎便可能會引發極大惡果,隻不過……確實挺無聊的。”
許樂說道:“那時候,我把所有想學的知識都已經學會了,曲率飛船的研發卻始終沒有進展,實在是無事可做,總要做些事,那就盡量做些好事。”
井九說道:“你和十歲有些像。”
柳十歲沒想到公子居然把自己與神明相提並論,哪怕受寵多年,還是有些震驚。
許樂感知到他的情緒變化,望了過去,問道:“你才十歲?”
井九沒有讓柳十歲開口與對方聊天的意思,說道:“繼續。”
“人類的科學技術發展的非常快,快到超出了最好的預計。與我解禁了某些技術有關,但更多的還是人類社會自身的發展。某一年終於建造出了足夠快的飛船,我拿著以前留下的星圖踏上了第一次外出的旅途,找到了祖星。”
許樂說道:“祖星上的人類都死光了,兩個大叔與我的朋友也早就死了,老東西也死了,我隻是在這看到了一具機器人的殘骸,據說源自人類文明的第一次全盛期,而且極有可能就是花家先祖的仆人……花家是從祖星到帝國的,是我的祖家。”
說完這段話,他沉默了會兒。
沒有人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雖然都知道,他的沉默不是思考。
那是當年神明留下這段信息流時的沉默。
“好了,簡單說說人類以前的故事。”
許樂說道:“這真的很簡單。祖星經曆了太多場戰爭,將要毀滅的時候,人類的兩大勢力分別開始了自己的逃亡,在遙遠的異星群建立了聯邦與帝國。”
趙臘月想著火星上的戰爭遺跡,輕聲說道:“人類能從曆史學到的……”
柳十歲說道:“……就是無法從曆史學到任何東西。”
許樂微笑說道:“我最驕傲的事情,就是避免了人類再次踏入這條河流,因為我是神明,就算無法解決所有紛爭,但可以阻止一切戰爭,至少在那些年。”
那些年是真的很多年。
人類擁有了長達數萬年的和平歲月。
那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問題在於人類的欲望沒有止境,我也沒有。”
許樂說道:“我有另一個朋友、就是死在祖星上的那位,活著的時候最想去宇宙的邊緣看看,說人類的前途必然是在星辰海洋之間,我覺得他說的話是對的,同時也是為了排遣寂寞,我開始繼續研發曲率飛船或者別的穿越星係的航行方法。”
井九說道:“扭率空洞?”
許樂點點頭,說道:“所有人都覺得扭率空洞是宇宙賜給我們的完美禮物,我卻在想人類的運氣憑什這好,我想知道扭率空洞的原理。隻不過都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當我在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冥冥中似乎也有誰在冷笑。”
哪怕那時候的他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一位神明。
他的研究還沒有正式開始,左天星域邊緣處的一條扭率空洞便忽然崩塌,在宇宙撕開了一條長約十幾公的空間通道,無數看不到的暗能量流了出來。
暗物之海就這樣出現在了人類的眼前。
關於那場相遇以及隨後的事情,許樂沒有進行任何描述,直接說到了後麵。
“人類想了很多方法,我想了更多方法想要消滅暗物之海。”
他說道:“但沒有一個方法能夠成功,所以我開始去尋找別的方法。”
當星河聯盟的人類以及他自己都想不到任何方法時,便隻能求諸於外。
他派出了很多艘飛船,向著宇宙四處飛去,希望能夠找到答案或者說靈感。
多年後,他在銀河係某處,發現了……一片虛無。
越來越多的飛船匯聚到了那顆不起眼的白色星四周。
憲章光輝伸出一隻觸角,在那片虛無四周設置起了數十個大型實驗室。
經過長時間的研究,他確定那片虛無不是黑洞的變形,也不是宇宙現存的天體,而是一片物理規則與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物理規則的不同,自然形成了一道極端堅固的界線。
趙臘月與柳十歲聽到此處,已然知道那就是朝天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