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現在什情況?”覃德泰沉聲問。
“上了大刑,什都沒有招。”穆醫生表情嚴肅說道,“區座,我敢確定,劉波必然掌握著紅黨之絕對機密。”
覃德泰心中歎氣,這話不用穆一葦說他也知道。
紅黨處心積慮,假作放棄劉波,使詐誘使國府方麵引渡了劉波,然後果斷出手要人。
這本身便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此前,劉波被關押在中央巡捕房靶子場監獄,雖然失去自由,但是,人身安全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
如此情況下,紅黨使用連環計營救劉波,原因料有兩個:
劉波在紅黨內部很重要。
劉波掌握紅黨之絕對機密。
當然了,考慮到劉波便是‘餘暢’,‘魚腸’這個身份便足以說明此人之重要了!
劉波是一條大魚。
但是,現在這條好不容易抓住的大魚,卻要放掉,覃德泰很不甘心。
……
“劉波的身體情況如何?”覃德泰問。
“受了大刑,身體有些糟糕,不過,區座您吩咐在先,弟兄們沒有上‘電刑’,所以,問題不算太嚴重,一時半會死不了。”穆醫生說道。
“放人吧。”覃德泰說。
“區座!”穆醫生驚訝不已,提高聲音,“這是‘魚腸’啊,區座。”
“我知道。”覃德泰不耐煩的說道,“南京那邊都指示要放人了,我能怎辦?”
“太可惜了。”穆醫生頓足說道。
“通知紅黨八辦,五天後放人。”覃德泰表情陰沉無比。
“名單上的人都放了?”穆醫生問。
“都放了。”覃德泰咬了咬牙,歎口氣說道。
紅黨八辦提交的那份名單,有名有姓,甚至還詳細的注明了是何時何地被逮捕的,說明對方是有的放矢,瞞不下去的。
當然,若是平時,上海這邊依然可以梗著脖子說查無此人,反正先拖著再說。
不過,現在的情況下,紅黨方麵履行承諾,八路軍出兵開赴平型關前線抗日,這令老頭子非常振奮,在釋放紅黨分子之事宜上也便開了一個小口子。
作為黨務調查處上海區副區長,覃德泰也算是一方大員,他自然明白老頭子的心思:
借著抗日之大義名分,將紅黨武裝源源不斷的送上戰場,借著日本人的手消耗,乃至是消滅紅黨。
這不是陰謀!
這是陽謀。
便如同現在桂軍、川軍、粵軍源源不斷的開赴淞滬前線一般。
或者已經不能夠用陽謀來形容了,這是大勢!
國軍中央軍也是源源不斷的開赴前線,老頭子先做好表率,無論是地方軍閥還是紅黨,都必須順應這抗日洪流!
這便是覃德泰對目前形勢之理解,並且對老頭子非常佩服,這是大勢之下的陽謀。
“區座,您的意思是,利用這五天時間,爭取撬開劉波的嘴?”穆醫生問。
“撬個屁!給劉波請醫生,養一養身體。”覃德泰沒好氣說道。
既然已經被逼無奈要放人,那,姿態便做好一些。
……
這是國戰!
程千帆放下報紙,報紙上的標題便是這四個字!
無論是桂軍,還是川軍,還是粵軍,亦或是西北軍,東北軍,還有我黨武裝力量,全部義無反顧的投入到抗日戰場。
且不說軍閥混戰,這些軍閥武裝之間互有恩怨。
便是我黨和國民黨反動派之間的仇恨——
國民黨反動派武裝殺害了那多革命同誌,其罪罄竹難書。
我黨捐棄前嫌,主動同國黨再度握手,毫不猶豫的投入到抗日洪流中!
無他,這是抵抗帝國主義侵略!
這是國戰。
“那些廣西兵不孬。”老黃接過報紙,掃了一眼,點點頭。
程千帆和老黃來到玉春溪泡澡。
兩人談論起前幾天抵達淞滬前線的桂軍第二十一集團軍,給出了客觀的評價。
中央巡捕房上下都知道老黃不知道從哪弄得偏房,治好了小程巡長的牙痛,現在老黃這個老酒鬼竟因此入了小程巡長的法眼,這老頭子真是走了大運了。
“舒坦。”程千帆從湯池邊上的椅子上拿起煙盒,取了一支煙,叼在嘴中,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氣,說道,“國戰不國戰的且不說,我的職責是維護法租界的治安,保一方太平。”
說著,程千帆歎口氣,“外界對我諸多誤會啊,枉我為了保境安民,簡直是夜不能寐。”
左手搭在湯池池邊台麵上,食指有規律的輕輕敲打台麵:
有人偷聽。
老黃點點頭,“程巡長這話沒錯,法租界誰不知道你是講究人。”
……
“老黃,你個老東西,真會說話,以前和你交往不多,看不出來啊。”程千帆哈哈大笑,右手抽了口煙,左手繼續輕敲台麵:老黃,有個任務交給你。
“不過是多吃了幾碗米飯,懂得大家都不容易。”老黃說道,右手食指敲擊台麵:什任務?
“對了,上次你給我開的那服藥,我吃了後精神很不錯。”程千帆說道,手指敲擊台麵:想辦法搞到覃德泰的體檢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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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服藥固本壯元,巡長你再服用兩劑即可。”老黃說道,連連咳嗽,biaji吐了口濃痰,手指敲擊桌麵:交給我了。
他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的醫療官,是有一定的機會接觸到覃德泰的體檢報告的。
程千帆搖搖頭,他隨口那一說,這老黃倒好,給他安上了‘腎虧’的病兆。
也罷,小程巡長貪財好色,傳聞中的情人便好幾個,身子虛一些,很合理。
他將煙蒂扔掉,拿起一片西瓜,吃了一口,吐出瓜籽,“老黃,嚐嚐這西瓜。”
“謝巡長。”老黃拿起水果,躺在湯池品嚐,歎口氣,“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程千帆哈哈大笑。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是點點頭,兩人都是行動高手,聽覺、感官靈敏,聽到了偷聽之人離去的聲音。
“捕廳下午還有個會,我先走了。”程千帆微笑說,“老黃你慢慢享受,都記我賬上。”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老黃高興說道,說著,朝著外麵喊道,“來兩壺花雕。”
“早晚喝死你。”程千帆罵了句,裹上浴巾離開。
……
兩天後。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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