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形形色色（求月票）

    看著侯平亮帶人將這一夥特務押走了，費心中長長舒了口氣。

    他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都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事實上，他在這種情況下選擇開槍，就是已經準備以生命為代價保護同誌們。

    卻是沒想到，救了自己的竟然是‘惡貫滿盈’的大**程千帆。

    “承蒙程總搭救，費……”費上來敬禮，向程千帆道謝。

    “行了。”程千帆擺擺手，“寫一份報告，將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說一遍，明天交給你的長官。”

    費的頂頭上司是路大章，他不能越俎代庖，不過，以他和路大章的交情，‘指點’費兩句還是可以的。

    “是。”費趕緊答應。

    程千帆卻是看著費上半身的大褂，眼神中的異樣之色一閃而過，然後衝著一旁的老帽喊了一聲，“老帽。”

    “欸欸，在呢。”老帽兩步跑上來，敬禮，“程總您吩咐。”

    “吩咐個屁。”程千帆指了指不遠處郵差的屍體，“死人了，查案子啊。”

    “是是是。”老帽直點頭，然後指了指費，“愣著做什啊，做事啊。”

    “欸欸欸。”費趕緊跑過去了。

    老帽這才轉過來，麵帶笑容看著程千帆，“程總，您是行家，關於此案，您指點指點。”

    “行了，你們做事吧。”程千帆搖搖頭，顯然不願意過多涉及此案。

    他在老帽亦步亦趨、恭恭敬敬的護送下，上了自己的小汽車離開。

    看著‘小程總’的座駕遠離。

    “況小乙。”老帽喊道。

    “帽巡，喊我。”正在查勘屍體的況小乙小跑過來。

    “現場交給你了。”老帽說道，然後朝著雙手插在大褂跨兜的費怒聲道，“費，過來。”

    “欸欸欸。”況小乙朝著費使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費朝著自己嘴巴塞了一支煙，將煙盒扔給了況小乙，做了個抱拳道謝的手勢，嘴巴說了‘迎賓樓’的口型，隨後自己則朝著老帽跑去，一邊跑，一邊摸著自己身上，同時朝著老帽訕笑，“帽哥，借個火。”

    “跟我過來。”老帽將洋火盒丟向費。

    “好。”費抬起手接過了洋火盒，腳步加快。

    ……

    十幾分鍾後。

    一個戲樓的二樓，包間。

    “帽哥，先說好啊，我可沒錢會賬。”費笑著說道。

    然後在老帽複雜目光的逼視下，費一開始還能笑著應對，後來麵上的笑容開始減少，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帽哥，怎了？我臉上有花啊。”費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假笑說道。

    老帽沉悶的抽煙，卻並不說話。

    “跟哥說句實誠話。”老帽終於開口了，說道。

    “帽哥，您問，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費拍著胸脯保證。

    “那好。”老帽點點頭，“告訴我，你是重慶方麵的？還是紅黨那邊的？”

    費麵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做出震驚且焦急的表情，連忙辯解說道，“帽哥，你這話是怎說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會出人命的。”

    看著辯解的費，老帽卻是笑了笑，他點頭，又搖頭，“是了，你不會承認的。”

    “本來就不是，我承認什啊。”費一臉委屈。

    老帽看著費，又搖了搖頭。

    費現在這樣的表現比三年前好多了。

    他還記得三年多前費剛進巡捕房的時候，簡直是生瓜蛋子中的生瓜蛋子。

    猶記得台拉斯脫路槍戰大案，就是黨務調查處的汪康年帶隊捉拿紅黨重要頭目，後來紅黨那個特科紅隊高手陳州如同神兵天降，將汪康年一夥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當時路巡長帶著大家躲在距離槍戰地點幾條街的地方，費那個毛躁啊，唯恐不能去槍戰處吃槍子。

    看到老帽又不說話了，費也沉默了，他在思索該如何應對老帽的懷疑。

    “費啊，你逃吧。”老帽突然說道。

    “帽哥，我都說了，你誤會了，我……”費解釋說道。

    “聽哥的。”老帽表情嚴肅，“哥也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你是哪方麵的人了。”

    他拍了拍費的肩膀，“在你帽哥這，你就隻是巡捕房一個馬勺吃飯的兄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送命。”

    “逃吧。”他的手掌再次拍了拍費的肩膀。

    “帽哥，都說了你誤會了。”費苦笑說道。

    看到費打死不願意承認，老帽絲毫不意外，他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

    費殷勤的幫忙點著。

    老帽深深地抽了一口煙卷，很快，鼻腔慢慢地吐出悠長的煙氣，他就那看著費，“蠢。”

    他罵道。

    “帽哥。”

    老帽擺擺手，示意費不要打岔，讓他把話說完。

    “你真以為程副總相信那夥人是打死老邢的凶手了？”老帽又是連抽了幾口煙，質問費。

    費張了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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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聽我講。”老帽拍了拍費的腦袋。

    費閉上嘴巴。

    “或者說，你真以為程副總沒有懷疑你什？”

    “程副總過來幫忙，拿下了那夥人，救了你。”老帽說道，“這不是因為程副總相信你，他出手，是因為他是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是咱巡捕房的頭麵人，他必須出手站在巡捕房這邊。”

    “同樣的，程副總堅決不承認那夥人對你的指證，也是因為巡捕房的巡捕萬萬不能成為當街殺人的凶手，最起碼這個定性不能出自程副總手。”

    他看著費，“你我都並非程副總的人，他更加沒必要發落我們，對於程副總而言，小乙突然攔車，程副總很被動，這種情況下，力挺袍澤，為巡捕房張目，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至於說老邢是誰殺的，以及我們同那夥人的衝突，這些都和程副總無關，他轉身離開就可以不理會了。”老帽語重心長說道。

    他苦笑一聲，“費啊，你要是不信，你現在回巡捕房，或者是回家，你看看是不是有政治處的人在等著抓你。”

    “程副總……”費露出震驚不解的表情。

    此外，在他的心中已經開始相信老帽的這番分析了，程千帆是手上沾了我黨同誌鮮血的**劊子手，這是一個狡猾狠毒的家夥，不可等閑視之。

    隻不過，費此前隻是出於下意識的對於**分子程千帆的不信任和警覺，尤其是程千帆看向他大褂的那一眼，令他無比警惕，實際上卻並非如同老帽這般看得如此透徹。

    “那夥人提到的李萃群，這個人的大名你應該也有所耳聞了吧，這是跟著日本人做事情的。”老帽歎口氣說道，“而且你應該也聽到了，這個李萃群應該和程副總是認識的。”

    老帽摁滅了煙卷，起身，從身上摸出皮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