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廣林在那天下午上完課後就請假了。”李浩說道。

    “請假了？”程千帆驚訝問道。

    “是的。”李浩點點頭，“說是在浴池泡湯後遭了風，得了風寒。”

    “還真有夠巧的啊。”程千帆微微一笑，說道。

    他將手中的鋼筆蓋上筆帽，身體後仰倚靠在椅背上，“關於那天那個人給謝廣林的那張紙，查到什了？”

    “那個男學生名字叫荀漢義，是謝廣林代課班級的學生。”李浩說道，“那天那個人叫洪文予，據說是荀漢義的親戚，找到謝廣林是請教數學論文的。”

    “這個，嗯，洪文予，這個人是做什的？”程千帆問道。

    “洪文予是梅林中學的物理老師。”李浩說道。

    一個中學物理老師找到另外一個學校的數學老師請教數學論文……

    這似乎，也不算太離譜。

    程千帆冷哼一聲，然後他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

    時至今日，他依然不曉得日本人那邊在幕後操縱此事的是何人。

    忽而，帆哥放下手中的鋼筆，又看了一眼那沾了五穀輪回之物的紙張。

    緊跟著，他就看到帆哥繼續在草稿紙上演算。

    三本次郎哈哈一笑，“好了，茶水燙嘴就吐出來吧。”

    這些紙張上都是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字、函數公式、演算過程等等。

    那，現在問題來了，謝廣林隻是一個從花旗國歸國報效祖國的數學專家，一個根據調查有些書呆子、不諳世事的知識分子，他又怎會有這種和人秘密接頭的情況出現？

    這麵有什問題？

    程千帆不禁皺眉，暗暗思考。

    他看了浩子一眼，“從謝廣林進湯池後，隻有這兩個人在湯池，這其中的時間有多長？”

    “哈依。”

    他眼中一亮，“這人就不是數學大拿？”

    方才還是一臉訕訕之色的宮崎健太郎，臉上頓時綻放出欣喜之色，忙不迭的上前，口中說著‘怎敢勞煩課長’，手中卻是趕緊雙手拿過茶杯，直接一口茶水下嘴，卻似沒料到茶水滾燙，臉色立刻變了，然後又不得不裝作沒事人一般，還沒忘記豎起大拇指，似是稱讚‘好茶’。

    “準備動手吧。”三本次郎拎起茶壺，慢條斯理的倒著茶水，淡淡說道。

    “被帆哥你猜著了，湯池確實是還有一個人。”李浩說道。

    但是，這個人的弄出來的這些技倆著實令程千帆驚訝了。

    他隨後繼續在草稿紙上演算起來。

    “做得不錯。”程千帆微微頷首。

    程千帆的心中此時此刻卻是震驚的，隻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故而他堅決且果斷的將方才那電光火石間匆匆瞥到的字眼從腦海中抹去，必須確保此時此刻心無雜念——

    程千帆用鑷子夾起紙片看。

    “那個人出湯池後有沒有找浴池東家要賠償？”程千帆問道。

    程千帆心中已經隱隱有了判斷，他有理由懷疑這個人是利用湯池這個私密空間和謝廣林碰頭的。

    甚至於，程千帆心中一動，他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那個小偷去金麗奇浴池偷東西，這本身也是被安排好的，目的就是將湯池的湯客引開，以創造此人和謝廣林秘密說話的機會。

    程千帆將布包的紙張倒在了桌子上，他仔細檢查。

    對於喜歡泡湯池的人來說，泡湯池是一種享受，寒冬臘月泡在暖的發燙的湯池，恨不得多泡一會是一會，泡到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坦的不想要動彈。

    他感慨說道，“數學是最不會騙人的學科。”

    那謝廣林算出來的結果是錯誤的，帆哥算的是對的。

    那個和謝廣林在湯池單獨相處的男子，總計隻泡了半小時左右的湯池，這是不正常的。

    霧氣直到上午十點多才漸漸地散去。

    “四分鍾，不超過五分鍾。”李浩立刻回答說道，他笑了，說道，“我想到帆哥可能會問這些，就多了個心眼，多問了些話。”

    “錯了。”程千帆淡淡說道。

    “沒有。”李浩搖搖頭，“那兩人出了湯池後，穿了衣服就走了，壓根沒有找浴池要賠償的意思。”

    他看著浩子，眼神中帶著期待神情，這些細節上的查勘，他並未交代浩子，現在他要看看浩子能否做的更好。

    “什話，你帆哥我可並非泛泛之輩。”程千帆瞪了李浩一眼，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張汙穢演算紙，“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沒錯，任安寧是花旗國那位密碼專家的得意弟子，是數學大拿，他的水平應該遠在我之上的。”

    “哈依。”程千帆立刻停住腳步，他退後，站好。

    這似乎也可以解釋的通。

    按照浩子打聽到的情況，那人似乎是因為圍巾被偷了，因而生氣了，所以才氣呼呼的離開的。

    有問題！

    聽到浩子給出這個時間答案，程千帆的眼睛亮了。

    然後他就看到帆哥小心翼翼的將那張被謝廣林用來擦屁股的紙張攤開，一點也不嫌棄那上麵沾有大便。

    “這些都是我們從謝廣林丟掉的垃圾中找到的紙。”李浩將一個布包遞給程千帆。

    他想了想，“就連吵鬧兩句都沒有。”

    “丟了一條圍巾。”李浩回答說道，“那個人聽到丟了圍巾，就氣呼呼的離開了。”

    “這個人有問題。”李浩說道，他看著帆哥，表情認真，“我不太懂數學，不過帆哥你說過，數學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數學大拿自然是會的，不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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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熱茶，說道，“那個湯客原本是兩個人一起來的，所以另外那人出去查看損失去了，這個人就留在了湯池。”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這人出了湯池後——

    不過，圍巾被偷生氣，這和氣呼呼的提前離開，看似可以畫上沒有疑點的等號，其實不然。

    這說，這個謝廣林確實就是他們正在尋找的任安寧？

    “金麗奇浴池那邊查到什了？”他埋頭研究那些紙張，隨口問道。

    “帆哥，發現什了？”李浩立刻問道。

    然後，忽而，腦子想到了某件事，程千帆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