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千帆這說,豪仔忽然笑了,嘿嘿直樂。
「怎?」程千帆瞪了豪仔一眼。
「我還以為帆哥你會……」豪仔不好意思笑了說道。
「策反王沐的保鏢,最難的事情是我們做的,沒有道理摘果子的事情交給他們。」程千帆冷哼一聲說道。
說著,他又橫了豪仔一眼,「你小子,明明是擔心我把情報轉給上海區,卻故意試探我。」
他拿起桌子上的半截粉筆,砸在了豪仔的腦袋上,「和我耍心眼,你還嫩了點。」
豪仔便訕訕笑。
然後他看到李浩在一旁直樂,忍不住瞪了李浩一眼,「好你個耗子,說好了我們一起說話,你卻在一旁看熱鬧。」
「沒有的事情。」李浩直接搖頭,「別亂講,瞎說。」
程千帆看著李浩和豪仔打鬧鬥嘴,搖搖頭,清了清嗓子,「好了。」
兩人趕緊閉嘴、住手。
「於誌強不錯,確實是有較強的抗日決心,孟克圖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也有利於孟克圖策反他。」程千帆說道,「還有那個丁零金,說說他的情況。」
「丁零金是六合人。」李浩沉聲說道,他歎了口氣,「他家就他和一個在重慶讀書的妹妹兩個了。」
程千帆沉默了,好一會,他點了點頭,「讓周希亮轉告孟克圖,我同意這個安排了。」
「是!」李浩說道。
……
下午時分。
「六合陷落的時候,我大哥腿腳有傷在家,日本兵闖進來,他一下子抓住了日本人的刺刀,給家人爭取逃跑時間。」
「大哥……日本兵很快追了進來。」丁零金咬著牙,「這幫畜生用刺刀刺死了俺娘,大姐和嫂子過去護,也都被日本人用刺刀捅死了,幾個侄子也去護著媽媽和姑姑。」
他的淚開始順著臉頰滑落,「他們以前膽子小得很,連狗叫都怕,當時,當時,那小小的娃娃,一次一次被刺倒又爬起來,一邊哭一邊喊‘壞蛋壞蛋"。」丁零金的聲音在顫抖。
他最小的侄子還未斷奶,穿著開襠褲,當時被嫂子抱在懷,嫂子被刺死後,那個侄子掉在了地上,被日本兵用刺刀挑起來拋出去六七米遠,落下就不動了。
他雙手掩麵,嗚嗚咽咽的哭著。
這些都是鄰居的一個幸存者後來逃難到了上海,碰巧見到他親口告訴他的。
後來他還聽幫死難鄉親收屍的人說,有個小孩趴在死去的母親身上吃奶,奶水、淚水、鼻涕結成小冰塊,最後凍死了,母子倆凍在一起,怎也拉不開。
他懷疑這個可憐的娃娃是他的堂侄,離他家沒多遠。
……
「為什以前沒聽你說起這個。」孟克圖點燃一支煙卷,自己抽了兩口,然後將煙卷塞進了丁零金的嘴巴。
丁零金就那的悶悶的抽煙,他咬著煙卷,抬頭看向孟克圖,「我能說嗎?現在我們是做什的?是漢女幹啊!我哪敢說?!」
他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尤其是說到‘漢女幹"這個詞的時候。
「你早就打算要做大事了?」孟克圖心中一動,看著丁零金問道。
「是。」丁零金沒有否認,他痛快點點頭,「我就想著,找到機會就幹一炮大的,為俺娘、俺姐、大哥、嫂子,還有那可憐的侄子們報仇。」
「也包括幹掉我吧。」孟克圖說道。
「不知道。」丁零金搖搖頭。
孟克圖沉默了,他看得出來丁零金是真的不知道,估摸著如果自己礙著丁零金了,報仇心切的丁零金不介意送他上路。
第889章 跟著肖勉幹!
「這次,我帶著你們做大事。」孟克圖對丁零金說道。
「真的是上海特情組?」丁零金沉默了好一會,問道。
「是。」孟克圖點點頭。
「他們要咱們做什?」丁零金問道。
「具體任務還未下達。」孟克圖搖搖頭,「不過,我估摸著應該是找機會製裁王沐、陳明初他們。」
「不是殺日本人?」丁零金有些失望,說道。
「聽那位兄弟說,應該是戴老板親自下令鋤女幹的。」孟克圖說道,他拍了拍丁零金的肩膀,「放心,幹了這件大事,我們重回軍統,繼續殺日本人,報仇雪恨。」
「我不回上海區。」丁零金說道,「我要跟著肖組長幹。」
「可以。」孟克圖點點頭,「丁老弟,實不相瞞,我也是這個打算。」
「孟大哥。」丁零金想了想,說道,「你是於誌強的救命恩人,這件事可以拉著他一起。」
「可以,我會找他的,他應該會聽我的。」孟克圖點點頭,實際上他方才已經和於誌強接觸過,並且成功的說服了於誌強,不過,他並未這般說,因為他剛才對丁零金說的是‘我第一個便來找丁老弟你了"。
……
白客路。
鳳翔。
常啟楠開門進屋,隨手關門上閂。
臥室傳來了響聲,他臉色一變,從身上摸出轉輪手槍,關閉保險,一隻手握著轉輪手槍,另外一隻手順手拿起地上的小板凳,朝著臥室的方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喵嗚一聲。
一隻貓咪從房間跑出來,然後跳上窗台,從窗口的一個小洞鑽出去了。
常啟楠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猶如驚弓之鳥,任何風吹草動都令他覺得災難隨時來臨。
這一切都因為他在報紙上看到了喚醒自己的暗語。
常啟楠是鄭衛龍離開上海前就埋下的暗子。
在鄭站長離開的這一年多時間,他一直處於冬眠狀態,因為知道他的潛伏身份的隻有鄭衛龍,所以常啟楠很放心,而這一年多的時間,也是常啟楠過的最安心的一段歲月。
他不必連做噩夢都是被日本人、七十六號堵上門來抓自己。
他每天就是按時上下班,掙著微薄的薪水,雖然生活有些窘迫,但勝在心踏實。
這一切的平靜,都隨著他在報紙上看到了那個喚醒他的暗語而改變了。
常啟楠知道,隻要自己按照暗語的要求去和對方接頭,他將徹底告別現在這安靜的生活,回歸那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的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他害怕。
正因為此,常啟楠看到喚醒暗語已經兩天了,卻始終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再等等,再等等。
常啟楠對自己說。
按照鄭衛龍離開上海前給他的約定,若是喚醒暗語發出後超過四天沒有收到回應,這意味著他這枚暗子已經不在了。
如此,自己是不是又可以繼續過這安生日子了?
常啟楠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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