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寅倩。
對於這個姐姐,阮柳芹還是很願意給她麵子的,不過雙手被她穩穩的拘住,動彈不得。隔著年齡,實力的差距在此刻如此明顯。
麵上多少有幾分不虞,眉梢上挑語調也怪異了幾分:“大姐莫非這時候顧念姐妹情分了?”
那大姐此刻微微歪著頭,額前的空氣劉海襯得她頗有幾分俏皮,不過眼底流轉著刺骨的陰鷙,唇畔的笑意莫測:“四妹安心看著便是。”
一年三百六十五,阮柳芹足足有三百六十與阮寅倩待在一起,每每阮寅倩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阮柳芹便知道,阮寅倩要開始自己的整人方式了。
更何況,阮寅倩整起人來,那手段,嘖嘖,委實不是自己這種“白花”學得來的。
這樣想著,阮柳芹手上緊繃的神經微鬆,也微微放鬆了拿鞭的力道,被放開的雙手立刻揪住阮寅倩繡著白色蝴蝶花紋的衣袖,麵上神色稍緩,露出一絲澄澈如泉水的笑意來:“我聽姐姐的。”
這般乖巧柔順的家碧玉模樣,若非親眼見過,怎著也無法與先前囂張跋扈的四姐聯係在一起。
從來沒有將這兩人放在眼的玉玨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淡薄樣子,沒有一點目光在兩人身上停留,任由著姐妹兩人在那兒唱大戲。
玉玨慢慢的直起了身子,有幾縷發絲拂過麵頰,纏繞上粗布衣衫的扣子上,玉玨毫不在乎的用匕首將發絲斬斷。
瘦弱的身子,直了起來,更顯得衣服空蕩蕩的,仿佛包裹著一具骨架。
將手中充滿血腥味的匕首放在軟榻上,空閑了的手慢慢的按摩著略顯僵直卻疼痛感糾纏的手臂。
偶有幾聲單調刺耳的蟬鳴,似在歌唱,在這枯院之中,遍地荒涼,除了野草知了願意光顧,竟是連一隻麻雀都不願意踏足。
掀開衣袖,雙眸乍然凝固成寒冰。
這隻手臂當真是傷痕遍布,紅痕累累,慘不忍睹,饒是在腥風血雨中生活了二十幾年的玉玨見了,也是不由得皺眉。
昨日雖梳洗了一番,但是沒有細細觀察,隻是覺得胳膊上的皮膚凹凸不平,分外紮手,想不到竟是這般猙獰模樣。
胳膊上新傷深可見骨,這傷口有些是玉玨自己不要命裂開的。
新傷舊傷交錯橫行,青白一片,醜陋的疤痕遍布整個胳膊,胳膊上竟沒有一塊好地方。更有一條從肩至手腕凸起的疤痕蜿蜒猶如醜陋的樹蘚一般趴在胳膊上,看上去分外惡心。
這具身子,才十二歲,而長公主去世,才五年,可想而知,這五年,這具身子過得得有多淒慘。
玉玨找了幾個舒緩疼痛的穴位按摩輕輕揉搓,即使是按摩,也得要細心挑準了地方免得觸碰到傷口。
按摩之時,纖細的指根處亦是承受著針紮般的痛楚,玉玨卻麵容冷漠,恍然未覺。
記住這些疼痛,將它們,還回去!
看著如此乖巧的胞妹,阮寅倩陰鷙的眼底劃過一絲滿意,慢條斯理的拂了拂寬大的廣袖,有細碎的煙塵在陽光下飛散。
她動作優雅的捋耳側的秀發至耳根後,溫和的笑容在唇邊綻放,怎看怎虛假。
緩步而行,繡花鞋踩在青磚上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極有規律,猶如踩在眾人心頭。
每響起一聲,阮柳芹臉上的囂張笑容便陰狠上一分。
而身處月苑中跪著的家丁麵上便多一分恐懼。
這個府上,最讓人害怕的,不是囂張跋扈隻會打打殺殺的阮燁夢,亦不是隻會拿根鞭子胡亂甩人的阮柳芹,而是心思最陰鷙,手段最毒辣的阮寅倩。
阮寅倩的折磨人法子層出不窮,花樣百出,她的手下亡魂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各個死狀淒慘,慘不忍睹。
穿過跪地的家丁,站到玉玨麵前,身軀嬌,卻嚴嚴實實的將籠罩在玉玨身上的陽光遮擋開來。
猛地被陰影覆蓋,身上暖洋洋的感覺消失,蝶翅般的睫羽微抬,墨瞳幽寒,映著阮寅倩高大的身軀,不帶一絲感情。
手中細致的動作不停,即使沒有用眼睛,玉玨的手依然準確到位。
即使是俯視的動作,由著那雙清輝遍布的眸子,仿佛含著一層冰霜,依然不會讓人感覺到卑微。
輕飄飄的一眼,阮寅倩一怔,眼底浮現一絲疑惑,夾雜在陰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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