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那之間，三界諸天兆億乾坤，皆在鏡中閃過。

    饒是如今江舟天王之境，也是瞬間被撐得頭昏腦脹，神魂飄搖。

    連忙斬斷寶鑒運轉。

    “呼……”

    江舟長舒一口氣。

    大意了。

    還是沒有經驗。

    一點方向都沒有，竟然就想將三界諸天都盡數塞入眼中、腦中。

    這昊天寶鑒確實厲害，不過換了個道行稍弱的，恐怕也難以驅動。

    哪怕是這種偷窺的活計，也不是那好幹的。

    尤其是有些地方，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他能窺視得了的。

    僅僅是在人間，就藏龍臥虎，令他觸目驚心。

    除了少數幾個他能大概猜出的地方，比如五嶽聖境、紫元聖境，還有昆侖一帶、蜀山的某處地界，竟還有七十餘處所，都是他無法窺見的。

    遑論天上？

    那重天之上，他窺視不到的地方就更多了。

    魯莽歸魯莽，這短短瞬間，卻也讓他窺到了許多天地間的玄秘。

    他最想知道的消息，卻是沒有找到。

    隻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不必太過擔憂。

    別看三娘子那急，她是關心則亂。

    以楊戩的道行修為，就算是玉帝想動他，恐怕也不是那容易。

    何況其身份敏感，牽一發動全身。

    不僅是金天王等五老，楊戩師承元始天尊一脈，這更是個動不得、動不起的。

    倒是十有八九，躲到了什地方去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

    江舟忽生起一個念頭。

    又垂下目光，伸手抹過寶鑒。

    鏡中再次有億萬繽紛變幻。

    江舟卻是皺起眉頭。

    與方才的念動而上達九天、下通九幽相比，這一回，想要多照一分，都要難上百倍。

    這次，他觀照的是洞虛之外，是真界。

    若說方才是在虛空中的自由翱翔，此時卻是如同陷入了泥潭中一般。

    稷土、太虛……

    鏡光隻照出稷土之外近八百萬太虛，便如遇堅壁，再也難以寸進一分。

    江舟喃喃自語：“不對勁……”

    就算是真界與洞虛不同，難以觀照，也不至於如此。

    那隻能是……“人”為。

    稷土之上……八百萬……

    江舟忽然想起，西方教以“由旬”量天地。

    在幽冥打聽四天王之事時，曾聞在須彌山頂，三十三萬由旬之上，便是西方極樂世界諸天中的第一重天所在。

    三十三萬由旬，便是將近八百萬。

    這兩個數字如此近似，是他太多心，巧合嗎？

    ……

    正當江舟以昊天寶鑒遍察三界、照徹虛實之間時。

    大唐都城，長安。

    太極宮。

    李世民高坐禦座。

    群臣列位。

    文武百官之中，卻有三位方外之人分立。

    分別是二道一僧。

    李世民目光垂落，微笑道：“三位法師，此番詔三位法師進宮，所為何事，相信三位法師都已知曉。”

    “不知三位法師，可有高見，賜教於朕？”

    三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僧當先上前一步：“陛下，出家之人，本當六根清淨，諸塵不染。”

    “但此番大劫將臨，洞虛將重返真界，事關三界眾生萬靈，劫波之下，蒼生何辜？”

    “小僧理當當仁不讓，解眾生於倒懸。”

    僧人麵露堅定，合十一拜道：“陛下，這國師一位，舍小僧其誰？”

    “哦？”

    李世民眉梢微揚。

    未置可否，便聞一聲朗笑。

    “哈哈哈哈。”

    卻是兩道之中，一個三柳長須垂胸，一身玄青道袍，出塵絕俗的中年道人仰首大笑。

    那僧人也不惱怒，隻是溫和一笑，合十一禮：“不知太素真人有何高見？”

    那太素真人搖頭笑道：“你這大和尚倒不愧是生於荒蠻之地，不知我上國禮法也罷，竟也不曉天高，不知地厚，”

    “竟於我上國帝闕，人皇禦極之處，也敢發此大言，如何不惹人發笑？”

    僧人仍是不惱，隻是搖頭笑道：“真人著相了。”

    “事關蒼生，本該如此，豈可因區區虛名浮利而趨避之？”

    太素真人言語犀利，毫不遮掩。

    這僧人雖平和溫善，卻也是綿藏針，半點沒有退讓。

    太素真人笑道：“哈哈哈，這說來，大和尚是自認勝過天下各教眾真，無雙無對了？”

    僧人笑道：“不敢。”

    太素真人冷笑：“既是不敢，大和尚又怎妄言當仁不讓？”

    “好了好了，”

    李世民擺擺手，打斷兩人爭論，看向另外一個道人。

    此道看起來年不過三十，卻自有一股出塵之氣，站在那，仿佛一股徐徐清風，似有似無。

    “羅真人，何以一言不發？”

    明眼人都能看出，李世民對此人顯然更為親近。

    隻因他出身方寸觀，乃是當年那人遺世弟子。

    這個出塵道人，正是羅思遠。

    “陛下，金剛三藏法師所言甚是。”

    羅思遠施了一禮，不徐不急道：“大劫之下，國師尊位，已非個人榮辱之事，而事關蒼生，自應當仁不讓。”

    “不過若居尊位，自然是要令人信服。”

    太素真人笑道：“對嘍，想當國師就直說嘛，真刀明槍鬥上一場，勝者居之。”

    “你這大和尚紅口白牙，便想妄居尊位，怎？就你臉大啊？”

    “噗哧~”

    群臣之中，難免有忍不住失笑者。

    這太素真人顯然與那金剛三藏不對付，處處針對。

    李世民一看火侯也到了。

    本來詔三人來此，便早已有論斷。

    一番問對，也不過是個態度罷了。

    便笑道：“既是如此，那擇日不如撞日，便就此時，請三位於這金殿之上，百官之前，顯一顯神通如何？”

    金剛三藏合十道：“陛下聖明，不過既是鬥法，當有章程，卻不知，陛下可有旨意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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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看向二道：“二位真人如何看？”

    太素真人隨意道：“陛下，既是看誰的本事強，那便不須什章程了，我三人各自展露手段，被難倒者自當退出。”

    金剛三藏：“若是無人被難倒呢？”

    太素真人斜睨他道：“一人都難不倒，你還有臉再比？”

    金剛三藏笑道：“如此甚好。”

    李世民點點頭：“羅真人以為如何？”

    羅思遠笑道：“貧道自當遵從陛下旨意。”

    李世民笑道：“好，那便如此。”

    “三位法師，不知哪位先展示神通大法，讓朕也領受一番仙福？”

    金剛三藏衣袍微動，太素真人卻已搶先一步站出來道：“陛下，貧道自問法力無差，但道德不如羅真人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