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墜,天碎。
這一刻,像是世間萬物都在此突兀停止了運動一樣。
以超過宇宙第三速度的速度,幾乎等同於三分之一個地星的巨大天體,脫離了它原有的軌道,從天上墜落而下,哪怕是曾經由仙神降下,毀滅了古龍和羽蛇的那顆災星,也遠不及此刻這輪逐漸四分五裂的這顆月亮更為龐大!
假如這顆星球沒有發展出仙道,整個地星沒有經過劫境和災境的改造的話。
這場由‘歸墟’引發的天地大衝撞,或許便足以把星球表或許存在的所有文明徹底肅清,把一切回歸到五太之末,星辰聚合,日月方分的的時代!
自有生靈以來,大地上未有能超越此災的破壞。
百十億等靈長,無以計量之螻蟻微蟲,此刻,俱抬頭仰望,停止了一切的紛爭和行動,透過那撕裂的漆黑天穹,看著天空中那宛如末日降臨般的異象,以及……感受著那股從內到外的奇怪輕鬆之感。
自天漢年間起,就籠罩著這顆星球的罡風層,既是一種對文明的保護和收容,也同樣是一種拘束和監管。
不肯飛升仙天的災境們改造了他們的故鄉,這顆星球。
就像是把盆栽放進了玻璃觀景箱一樣,透過這層罡風,她們就可以在天外賞玩這億萬群生,把星球的過去和未來放在掌心玩弄。
無關陰謀論和什幕後黑手說。
災境們的存在,本就有著這樣的力量,這樣的資格。
或許隻有那傳道星宇,把觸須伸向無數平行時空的仙天神聖,可以淩駕於他們其上。
轟鳴的海浪席卷聲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把人間的聲響淹沒,在那漆黑的天穹之上,把世界弄成這般模樣的男人,隻是平靜的看著,注視著那輪一寸寸把罡風層壓碎,距離大地越來越近的月亮。
哀鳴的狂風卷著滾滾的雲潮,狂暴的雷光卻無法照亮那片把人類世界逐漸吞沒的黑暗。
距離文明毀滅還差一分鍾。
但所有可以阻止墜月之災的劫境真人卻都齊齊保持著緘默,他們等待著災境道主的反應。
哪怕是大地上唯一的皇帝,武朝最尊貴的天子,麵對這天崩地裂,神州陸沉的一幕,他隻是冷眼的旁觀,靜待那些存在的出手。
呼。
此時此刻,這世間也隻剩下動蕩的壞音。
越陽樓把那些罡風層的‘碎片’抓到手中,有關於這個世界仙道技術從古至今的曆史,那無窮無盡的訊息,便向他撲麵而來。
假如是曾經身為禍境的他,或許隻需千分之一秒的時間,他的一切就會被這堪稱恐怖的信息量燒到崩潰。
但現在。
從‘他’變成了‘她’。
徹底和以前不同的存在形式,就使得越陽樓具備了一部分災境的特征,而掌握宙光,遍覽曆史,便正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他能夠看到,起初,那是一個原始而蒙昧的世代,直到來自天外的仙神降世,文明的火光才依稀在黑暗中亮起。
嘩啦。
洶湧的浪潮聲蕩起。
大片大片的陸地被海水淹沒。
那輪明月僅僅是進一步的靠近,文明世界就有十分之一被毀滅了。
【冥昭瞢闇,誰能極之——】
他緊接著看到,然後,那是一個晦暗且無光的世代,擁有了智慧,地上萬靈卻仍用爪牙和血勇來
廝殺,殺戮和被殺戮是這個時代的常態。
轟隆。
山石滾動的聲音響起。
整個大陸的板塊都在移動。
文明世界被又向毀滅推動了十分之一。
【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他繼續看著,進而,那是一個火光星星點點的世代,從自然萬物中,靈長類學會了運用智慧的方法,把礦石冶煉為鋼鐵,把鋼鐵鍛造為刀劍,再加上‘靈’的技術,他們就擁有了比爪牙更好用的武器……
戰鬥、戰爭。
意識到自身死期將近的人們,選擇和同類自相殘殺。
鐵石的本性使他們冷酷殘忍,未到末日真正降臨,人類的自相殘殺便把文明世界毀滅的進程,向前再推了五分之一。
動蕩的風吹來生命哀鳴的聲音。
滿目瘡痍的世界上,毀滅的進程不曾有停止。
而越陽樓他也仍舊在看,翻閱著這顆星球的史書,看著眾多野獸的血脈被名為智慧的東西馴化,組建為所謂的文明,然後……用全新的工具,行著陳舊的事情,沉溺於萬物靈長的假象之中。
長夜從未破曉。
無論是群聚的獸類也好,還是獨行的獸類也好,他們都同樣無法擺脫那重複的循環,被困在‘引力’的束縛之下。
道術這種讓強者更強的技術出現在世界上,就塑造了遠比任何現實物質都更加堅固的無形枷鎖,所有新生之物的誕生,都隻會讓這枷鎖越發長久的延續下去。
人和人之間都無法完全相互理解,那又更何況是螻蟻和仙神呢?
即便沒有罡風層的存在,沒有掌握道術的凡人,也一樣永遠無法掙脫身上的枷鎖,隻能期望上位的劫境中,或許會出現像越陽樓這樣‘心善’的存在,期望他們會對自己等施以憐憫,把自己從凡人的階級中拖上來,成為掌握道術的人上之人。
‘眾生魔’沒辦法改變的這個世界,越陽樓也一樣不能。
哪怕是運載太陽的六龍車架,也無法照亮這個宇宙的永黑暗。
或許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會在世界上依次亮起,但獨行的獸類們,卻依舊會源源不絕從文明的卵中孵化而出,維持這往複的循環。
世界的毀滅進程隻剩下了最後的十分之一。
從仙道的漫長曆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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