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子傳召盧象升

      就在張誠胡思亂想之時，從昌平往北京城德勝門的官道上，正奔馳著一隊騎兵，人數約在一百上下。

      他們胯下所騎的全都是一水的口外駿馬，時而策馬飛馳，時而勒馬緩奔，以便讓冒著汗水的馬匹能夠得以休息。

      馬蹄踏地“嗒…嗒……”之聲，在剛剛霜凍的、夜色沉沉的鄉間曠野中，顯得尤為響亮，就如一陣猛烈的暴雨一般，時常引起路途中經過的村莊一陣陣狗吠聲，此起彼伏。

      那些驚魂不定的守莊人，則躲在黑暗角落滿臉驚疑的向著官道上不停張望著，都在懷疑是不是韃虜趁夜前來突襲，直到這響亮的馬蹄踏地聲音漸行漸遠，他們吊起來的心才安定下來。

      這群騎士的中間那人，年在四十左右歲，麵容白皙，身形清瘦，胯下騎著的是一匹渾身深紫色的駿馬，此人正是宣大總督盧象升和他心愛的坐騎五明驥。

      原來，勞累了一天的督臣盧象升拖著連續奔波的疲憊，正在要上床安寢之時，忽然接到守門官前來稟報，言說朝廷兵部尚書楊閣老派來一位官員求見。

      盧象升當即立時傳見來人，才知原是兵部尚書、閣臣楊嗣昌催促他連夜進京，說是皇帝陛下明日一早就要在平台單獨召對他。

      得此消息，盧象升的心情顯得格外激動，連日來的陰霾與疲憊立時一掃而空，他以為皇帝急著召見他，是有與韃虜決戰之意思，要向他垂詢戰守應對之策，趕忙吩咐身邊的仆人顧顯說道：“快快與我更衣。”

      接著又急急火火的吩咐著：“快快去吩咐備馬！”

      一切準備停當後，他便帶著仆人顧顯等人，以及一百名護衛親軍冒著冰冷的夜風，連夜趕往北京城。

      策馬奔馳在前往北京城北德勝門的路上，盧象升心還在計劃著要如何同破口而入的韃虜作一番血戰，以及明天早上在平台召對之時，該如何應對當今皇上的問話。

      當盧象升馳過被稱作“薊門煙樹”的元大都遺址之時，隱隱約約聽見遠處棚屋中似乎傳來一絲哀嚎的哭聲。

      這不由得使他驀然想起自己不久前過世的老父親，心頭上一陣酸楚之感襲來，竟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淚來。

      來到德勝門前，呼喚來守卒，打開德勝門，盧象升率著一行人便直趨到自己在京城的公館時，都已經是三更天了。

      此刻，在宣大總督盧象升公館內，正聚集著一些人，幾乎都是盧象升在京中的朝官朋友，他們知道盧象升定會在今夜進京，便相約聚在這一起等待著他。

      他們希望能在盧象升還沒去覲見皇上之前，把大家自己內心的想法和最近一段時間京中的輿情轉告給他，

      希望盧象升能在皇上麵前堅決的主戰，痛斥兵部尚書、閣臣楊嗣昌和內監高起潛欲行款求和的卑劣行徑。

      ……

      大明崇禎十一年十月初三夜，三更天。

      宣大總督盧象升剛剛策馬奔馳進入北京城，在他城內公館的客廳，正在與一些京中為官的朋友們寒暄著。

      當然，能在如此深夜還聚集在督臣盧象升身邊的朝廷官員，肯定都是積極主張與韃虜死戰這一派的。

      待盧象升坐穩後，他的朋友都察院禦史、江南清江人楊廷麟就很激動的大聲說道：“九老，請恕小弟直言。

      盧公如今身係天下臣民百姓之望，若是對與韃虜議款之事不拚死力與之抗爭，京師士民將會如何看待先生啊？

      千秋後世又將對先生做何評判呢？

      懇請盧公切勿負了普天下忠臣義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