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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替補席上，要說不緊張，那必然是騙人的，因為上一次出現在法甲賽場，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環顧全場，高大寬敞的路易斯二世體育場，比之前更加空曠了。

    今天到現場觀賽的球迷大約隻來了五千人，零零散散稀稀拉拉地坐在看台上，大部分人都在手搖扇子各說各的，隻有北看台那一小撮死忠，還在高聲歌唱。

    而當歌聲飛入蒂埃耳中，他更是緊張了。

    我能出場嗎，我什時候出場，我出場能不能進球？

    三個問題在他心中不斷重複著，腳踩在塑膠跑道上，不由自主地抖動，就像下麵放著塊炙熱的鐵板，讓他不得不把後跟抬高，離它們盡量遠一些。

    四月的摩納哥已經開始熱了，就算是坐在板凳上，蒂埃也在冒著汗。

    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究竟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太過緊張。

    在這個世界中，這是他的法甲處子賽季，他收獲了兩顆進球，分別是在首戰與次戰中，當時有不少媒體都注意到了他，紛紛進行了報道。

    蒂埃清楚地記得，父親托尼在電視上看到報道之後，是怎樣的欣喜若狂。

    在電話，托尼喜極而泣，之後一聲巨響傳來，那是他激動地將電視屏幕砸碎的聲音。

    彼時，蒂埃無比慶幸，回到1992之後選擇摩納哥而非南特的決定是正確的，在另一個世界中，托尼從未如此興奮。

    盡管他的夢想是讓自己成為特雷索爾那樣的後衛，出色的防守與出色的進攻同樣重要，但不可否認的是，沒有哪位球迷能夠阻擋進球帶來的魔力。

    然而，好景不長，在那之後，自己再未在聯賽中收獲一枚進球了，不規則的出場時間讓自己徹底失去了狀態。

    “嘿，小家夥。”身旁的巴西前鋒安德森忽然問著他，“你幹嘛那緊張，上場踢球的又不是你。”

    蒂埃淡淡地答道：“誰說我緊張了？”

    安德森反問著：“你沒緊張？”

    蒂埃瞥了他一眼：“我沒緊張。”

    安德森笑了，指著他的腿，挖苦道：“那你腿怎在抖。”

    “我……”蒂埃翻了翻白眼，“抖就是緊張？隻是因為下麵有蚊子。”

    安德森嘿嘿笑著，不再糾纏，轉移了話題：“你之前不是說自己可以預測未來嗎，你現在預測預測，看看今天能不能上去。”

    “我覺得……我可以。”他抓起水壺，猛喝了一口，掩飾著心中的尷尬。

    然後，側過頭去，自言自語地低聲喊著：“老家夥，你在嗎，老家夥，嘿，老家夥？”

    蒂埃試圖呼喚著那個來自未來的自己，但半晌之後，腦海中仍是一片寂靜，未來的亨利還是沒有半點回應。

    “唉……”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但也沒覺得絲毫頹喪。

    自幾個月前，在勒阿弗爾酒店電梯與自己對話之後，未來的亨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無論自己怎樣呼喚，那邊都是沒有回音。

    這樣的事情，蒂埃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從小到大，未來的亨利與自己發生聯係的時候，都是突如其來沒有半點征兆的。

    對他來說，亨利就像是風聲。

    見之不到，觸之不及，你隻能聽見嗚嗚吹拂之聲，卻又不知它何時出現，而又何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