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4、番外 一.（6）
江釋宸忽然被幾個人同時看了眼, 隨後大大小小嘮嗑的全都各自散了。
林淮蘇正陪他祖母說話，聞言點了點頭：“收下吧。”
“這康公子還在門口侯著呢……”
林淮蘇微微蹙眉：“這晚還過來做什。”
他起身理了理衣袖，和林老夫人道了一聲, 出門去迎。
其他人都散了，江釋宸忽然無處可去, 林老夫人向他招了招手。
“方才舒兒去的急，定是忘了帶上回禮, 還勞煩江公子幫忙走一趟, 讓丫鬟將東西帶過去，不好讓人家空手回去。”
江釋宸把東西帶過去的時候, 二人正站在門口聊天，也不知道在說什，隻是二人站得不算近, 看起來便有幾分疏離。
聽到動靜，二人紛紛看了過來, 林淮蘇似乎早就在等了，隨口寒暄幾句, 將回禮交到對方帶著的小廝手。
“祖母怎讓你過來了。”林淮蘇說完，估計想到什，做戲也做得周全，方才還刻意和這康公子保持距離, 江釋宸一過來, 就站到了人身邊，順手把沾在江釋宸衣服上的頭發絲給撚了。
那康公子看見他們這親密, 一時間臉色變了變，不過在林淮蘇回過頭的時候，又把情緒都收了起來。
“潯舒, 這位是……？”
“嗯……”林淮蘇這段時間給江釋宸安的身份五花八門的，一時間都忘記用哪個，他看了一眼江釋宸，笑了聲，“我在臨居那方結識的至交，此次特地陪我回來看望祖母他們。”
“是這樣……”
“你好，我姓江。”江釋宸自我介紹完，不免又要和人寒暄幾句，林淮蘇懶得和外人打交道，就站在一旁聽，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康公子心涼了半截，卻依舊不死心：“潯舒，我前些日子尋到了一幅墨寶，過幾日可有空來看看？”
林淮蘇十動然拒，先是說了一通想看，又歎一通可惜，再找幾個借口，最後婉言拒絕。他不是不會說客套話，就覺得這種流程麻煩，特別是和這位，一句話能繞成八句來表達。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終於是把這位送走了，林淮蘇歎了口氣，拍了拍江釋宸的肩：“你再來晚點我可被他說死了。”
江釋宸知道他向來怕麻煩：“其他人都回去歇下了，你想再坐會兒還是直接回去？”
“那家夥現在恐怕還沒走遠，坐會兒吧。”
兩人回院，其他人果然各個都回房了，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昏昏沉沉的，看起來甚是醉人。
林淮蘇靠在椅子上，從花盆拔蘭草葉子出來編蚱蜢，玩了半天發現這盆是他二伯的心頭肉，趕緊毀屍滅跡。
“你說……我就扯了三根，應該不會被發現吧？”他剛剛收拾了半天，十分細致地把被他折斷之後剩下的一小截葉子也一並清理掉，起碼外人是看不出來那少了葉子，“但是我總覺得二伯會數他的葉子有幾根。”
江釋宸被他都笑：“不數的話，應該看不出來。”
林淮蘇歎一口氣：“要不我還是再賠一株給他？”
“無事獻殷勤？”
被這一提醒，林淮蘇才反應過來，都還沒東窗事發呢，這不是自己送上門。
“那我買點別的賠他？”
“嗯。”
“明日陪我出門逛逛。”
二人聊著慢悠悠往回走，卻撞見一個鬼鬼祟祟的，那人看見他們之後有瞬間的慌神，隨後掉了什東西在地上，分明是知道，卻頭也不回地埋著腦袋匆匆要走，就差沒把“我是賊”三個字寫臉上了。
江釋宸上去就把那人給擒住了，趁著衙門還沒關，直接將人扭送過去。
人贓俱獲，原本是可以離開的，林淮蘇總覺得那些“贓物”越看越是眼熟，最後在看到一塊熟悉的玉佩眼皮子一跳：“這人偷的似乎是我家。”
正在清數東西的衙役：“……”
可不是巧了。
“我先回去看一趟。”林淮蘇也沒去清理丟失的東西，匆匆和江釋宸一起先趕回了宅子。
二伯那方送過來的兩個丫鬟出去買東西剛回來，看院子的劉老伯下午在後院修理壞了的椅子，全都沒察覺府上進了賊。
倒是人沒事就好。
官府的人很快也跟了過來，在清點完畢之後讓林淮蘇回去簽字畫押，把東西給領回來。
誰能想到半路上抓了個賊偷的還是自己家，要是當時不管指不定就找不回來了。
府上空了十來年，為了方便打掃看管，基本上沒擺什東西，全都收了起來，這幾日林淮蘇他們回來，才布置了兩個房間，所以才會一開始都沒認出來。
畢竟是小偷身上揣過的東西，林淮蘇有些潔癖，讓兩個丫鬟把能洗的拿去洗了，不能洗的拿出去曬兩天，重新從倉庫了搬了新的出來。
“你們先去忙吧，我自己去挑就行了。”
林淮蘇帶著江釋宸去翻箱子，這倉庫打掃得也非常幹淨，連灰塵的味道都很淡，估計是有經常打開通風的。一排排巨大的紅木箱子中，除了最麵的幾個，林淮蘇都隨便點了點，讓江釋宸自己看著挑。
“你選些趁手的，或者喜歡的拿去，等回臨居之後收拾個房間出來布置布置。”林淮蘇在箱子挑挑撿撿的，忽的發現了什，眉眼一彎笑了起來。
“想不到劉伯還把我小時候的玩具都給收起來了。”
江釋宸往林淮蘇站著的箱子麵前一看，原本以為都是些尋常人家小孩兒玩的玩具、布偶之類的，他甚至都想象出來一隻舊兮兮的小老虎枕頭，結果第一眼就撞見林淮蘇手頭的木頭人偶。
這人偶做得十分精致，小臂長，棕紅色，可以看出主人的喜愛，常年的使用下生成了一層漂亮的包漿，在燭火之下閃著光芒。
走近一看，才發現上麵刻著星星點點的穴位圖和經絡走向。
這是……兒時玩具？？？
江釋宸一低頭……
紮在布團上的用廢掉的銀針，用鈍的小刀，大多都是學醫使用的，還有一些字畫。
他開始懷疑林淮蘇到底有沒有童年了。
真是一個正常小孩兒會玩的玩具都沒有。
林淮蘇把箱子合上，帶著江釋宸去其他箱子看看，挑了些名家字畫，還有好看的飾品、裝飾，小瓷瓶之類，給江釋宸抱了一懷，全是他喜歡的東西，也不知道是拿去裝飾誰的房間。
二人把挑選好的東西拿回房間擺上，因為拿得有些多，除了江釋宸的房間，林淮蘇那邊也裝飾上了。
他在擺放的時候，一件一件給江釋宸說這些東西的來曆，神色之中有難以掩去的懷念。
“父母離世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回這邊的宅子，看到任何與他們有關的東西，情緒都容易失控。”
“如今這多年過去，曾經那些以為比天塌下來還要可怕的事情，似乎也……”
“沒那沉重。”
人不能總是局囿於過去。
他看著那些和當年並沒有任何變化的瓷器字畫，像是在沉湎什，指間傳來柔軟的溫度，江釋宸捏了捏他的手指，雖然沒說什話，可他總覺得，這個人在告訴他：
今後有我陪你。
這種想法非常的奇妙，他本該心跳加速的，可看向江釋宸的眼睛的時候，心情有平靜地像是沉入了溫暖的深水。
讓人無比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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