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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爾第一個衝下去，顴骨升天，嘴角笑得恨不得裂開了，眼眶通紅濕潤，喜極而泣，一溜煙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應該是回家吧，但是，她有家嗎？

    狄航跟著影子下車，亦步亦趨，兩隻手緊緊抓著拐杖，手心緊張的都出汗了。

    “你就跟著我吧，先回出租屋，順便給你買幾件像樣的衣服。”影子雙手叉腰，看著比自己矮上一截兒的狄航，冷聲開口。

    後者乖巧地點點頭，拉上影子衣角。他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左顧右盼，腦後的長發跟著後腦勺晃來晃去，好不討人喜歡。

    一路上不少人的注目禮，其中大多數都是女生。

    身上清冷高貴的氣質，白皙的肌膚，精致的臉龐，輪廓分明的五官，尤其是那雙眼睛，極致的魅力，天真中帶著深沉。一舉一動盡顯高貴優雅，有時又小心翼翼地惹人心疼。

    還有骨子的孤傲矜貴，是旁人模仿一輩子也模仿不來的尊貴。

    一路上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對狄航來說都極為新奇，恍若個剛入世的孩童，處處留心，處處驚喜。

    路過一家服飾店，給狄航隨便整了幾件合適的衣服，便匆匆回了出租屋。

    影子打開門，麵一陣灰塵。昏黃的環境依舊熟悉，桌上還擺放著左一看過的和散落一地的手稿，幾張紙上帶著看不懂的符號公式……

    架在一旁的黑傘細看之下，竟落了灰，灰蒙蒙的一層，掩蓋了它先前的光華，但依舊沒有掩蓋黑傘的殺伐之氣。

    一切都是那熟悉，隻不過是少了個人，少了生氣。

    兩個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在黑市租個出租屋，本就是個悖論，誰都不知道執行一次任務之後，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影子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原先躺在沙發上的人影已經留在了廢墟，從今往後，估計之後自己和狄航在這生活了。

    哦，說不定狄航也會走……

    終究是誰也留不住，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過活。

    狄航跟著影子走進屋，緊抓著手的拐杖，另一隻手拎著一袋衣服，好歹是貼合現在的生活。

    影子摸上牆上的開關，“吧嗒！”

    整個房間瞬間明亮起來，天花板上的燈光照亮每個角落，一時間晃的人眼花，亮堂極了。

    狄航被這副突如其來的明亮再次驚到，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周圍，尤其是天花板上的吊燈，宛若個太陽一般，驅散這所有的昏暗。

    打開窗戶，透了透氣。

    狄航走到沙發前，大包小包的全部卸在上麵，影子的背包隨意扔在地上，在玄關處換了雙拖鞋，就站著不動，左右看了看，顯得有些拘謹。

    畢竟是自己到別人家做客。

    影子則脫下身上的衣服，赤裸上身，結實的肱二頭肌和倒三角，往下的腹肌分明，緊貼身體，古銅色的皮膚對比狄航來說，黑了一個度。

    狄航看了眼影子，發現這人光是上半身，就大大小小的傷疤，好幾道深可見骨，結痂落疤，像蜈蚣一樣盤踞在身上，猙獰可怖。

    他淡淡瞥了眼站在玄關處不動的狄航，頗有怨念地開口：“進來吧，我先去洗澡，你隨意，待會兒換你。”說著，伸手往隨便一甩，盡地主之誼。

    這一路上，影子和狄航穿著一樣的衣服，一大一小走在街上，小屁孩兒還抓著自己的衣角，不知道的還以為狄航是自己的孩子！

    一個賞金獵人有孩子？傳出去還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但是又不能直接把狄航扔下，真是……氣死……

    隻能趕緊買完東西趕緊回家。

    他轉身離去，留給落魄的少爺一個背影，在衣架上隨手拿了件襯衫，到房間，進了浴室。

    狄航站在房間，環視了一圈，茫然的眼睛充滿不可思議，他對這的所有，都新奇極了。

    古堡，能發亮的，隻有蠟燭的火焰，當初在影子和左一包的叫“手電筒”的能發光的東西，就很好奇。

    這就是外麵的變化嗎？

    他頭一次意識到自己成了個老古董，跟外麵的世界格格不入。

    狄航走進麵，望著周圍的東西，書櫃上的藏書封麵簡單大氣，跟自己那幾本羊皮書完全不一樣，硬質封麵，鎏金邊框……沒忍住，伸手拿了一本躺在沙發上，架起腳，找了個枕頭靠在身下看了起來。

    所幸他們還是用的鋼筆，還不是什都跟不上，比起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好的太多了。

    浴室傳來“嘩嘩嘩”的水聲，聽的人昏昏欲睡，手中的書開始變得重起來，眼皮打架，亮堂的房間滿是木屑氣味。

    他轉了轉頭，注意到桌上有個雕刻了一般的木雕，桌上大片大片的木屑，刻刀躺在木雕旁邊，能依稀看出來想刻朵花，看樣子還是朵玫瑰花。

    “還挺有品味的……”狄航喃喃道，伸手拿起來擺弄幾下，上麵的木刺硌的手疼，又重新放回去。

    閉上眼睛，靜等影子出來換自己進去。

    **

    洛宅

    克雷格站在天台上，一手叉腰，一手端著咖啡杯，若無其事地喝了幾口，戴著眼鏡看向高樓外的風景。

    一身便裝，外麵的風有些涼，肩上披了件外套，熱氣騰騰的杯子還冒著熱氣。

    身後的桌上擺滿手稿，文藝範兒的房間卻突兀的放了一把槍，手稿上散落幾顆子彈，左輪手槍彈夾開著，等著他的主人重新裝彈。

    涼風習習，卷起窗簾，冷風灌進空蕩的房間，席卷落寞孤寂。

    天上雲層很少，

    洛希倚靠在門框上，依舊帶著金絲眼鏡和拐杖，斯文敗類的模樣，一身白西裝，恍若墜入凡間的神明，不染一塵，身上鍍了層光暈。

    帶刺的白玫瑰，從肮髒的地獄血泊野蠻生長，開出聖潔的花。

    他雙手抱胸笑看天台上看風景的人，風吹過額前碎劉海，滑過幾個優美的弧度，撩撥人心。

    “什時候出發？”冷冷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克雷格轉頭看去，手的咖啡杯漸漸沒了溫度，把最後的苦味一飲而盡，緩步走到桌前放下杯子，把彈夾裝滿，左輪手槍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