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3、類似愛情(3)
周五的夜晚, 是京市最擁堵的時刻。
晚高峰的車流在高架和環路上匯成一眼望不頭的長龍,以蝸行的速度向前推。
連綿的喇叭聲此起彼伏,無數返途者歸心似箭, 又隻能耐著性子待。
距離擁堵路段不百米的高檔小區內,環境卻異常清幽安靜,仿佛遠離世俗喧囂的桃花源,一盞盞燈光在不同的窗口亮起, 將黑夜裝扮成溫馨的模樣。
林錦書慢慢斟上兩杯紅酒。
紅寶石般的瓊漿順著杯壁緩緩淌下, 透的玉液在杯底旋轉沉澱, 蕩漾醉人的弧度。
滿室都是醇厚的酒香。
她動作優雅地端起兩個高腳杯, 緩緩走向窗邊的人影。
蔡允澤穿著居服, 膝蓋上放著電腦, 正在寫一封工作郵件。
敲下發送鍵時, 林錦書正好把紅酒放他麵前:“這杯請你。”
他沒推辭, 合上電腦後, 沉默地舉起酒杯, 仰頭緩緩飲盡。
吞咽的時候, 凸的喉結上下滾動, 將芬芳而馥鬱的口感一網打盡。
“酒不錯。”橡木的香氣和豐富的層次感在口腔內流動,蔡允澤認真評價。
手的酒杯空了, 他的眼卻像盛滿琥珀色的流光, 令人移不開視線。
林錦書的拇指和食指緊緊抵著紅酒杯,一口未喝, 心尖已然微醺。
她聲音飄忽:“蔡律師,沒人說過,你的眼睛長得很特別?”
蔡允澤抬眸:“哦?我的眼睛怎了?”
林錦書的語速很慢,仿佛字斟句酌地強調重點:“長得特別媚, 特別會勾引人。”
蔡允澤輕笑:“沒,你是第一個。”
她在他的注視,膽包天地伸手指,緩緩摘去他的眼鏡。
蔡允澤不避不閃,算是默許她的動作。
失去鏡片的那,他雙眼微眯,短短幾秒後恢複焦,眼神重回清。
近距離下看,那雙琥珀色的雙瞳更顯淩厲。
“你還真的近視啊?”
“嗯。”
“多少度?”
“三百左右。”
林錦書故意坐他對麵:“那你現在還能看清我嗎?”
蔡允澤很淡地笑:“足以。”
酒杯暫時被擱一邊,她將那副金絲眼鏡仔細折疊好,放桌子上。
“我是第一個摘你眼鏡的人嗎?”
“很遺憾,不是。”蔡允澤思索片刻,意所指地回答。
平日的蔡允澤冷酷又強勢,俊雅的皮囊更是招惹不少芳心,很多人摘掉他的眼鏡,脫去他外麵的這層皮,看看他動情時真正的溫度,底是不是和表麵一樣這冷血。
可惜,全都羽而歸。
但也總那幾個幸運兒,偶然能窺得一絲他的秘密。
比如曾經驕縱的劉詩婷,以及那位遠赴美國的艾琳。
林錦書這個回答,似乎並不介意。
她紅唇微勾,低頭抿了一口酒,端著紅酒杯的纖細手指細細搖晃,麵的液體跟著不斷流動。
蔡允澤突然伸手捉扣住她的手腕。
“林總不會是專門過喝酒的吧?”
“誰讓蔡總這下酒呢”
麵對輕佻的調戲,他的表情沒任何變化,幹脆地直奔主題:“開始嗎?”
林錦書莞爾一笑:“好啊。”
空氣中隻剩彼此的呼吸聲,灼熱的暗/潮在整個房間內回蕩。
這是屬於成年男之間的博弈遊戲,你一個眼神我一句暗號,雙方便心知肚。
你我退,此消彼長。
撕下最體麵的皮囊,底下是野獸的內核。
所隱秘的愛意都被拋角落,隻留下原始的衝動與沉溺。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雨,歸行的車流再次被拖慢腳步。
冰雹般的雨珠沉重地打在窗檻上,發劈啪啦的響聲,整個世界被鋪天蓋地的潮濕霧氣籠罩。
林錦書側坐在飄窗上,垂著光潔的小腿,神地望向窗外。
她的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反複揉捏,以此緩解起伏的心情。
房間內的空調打得很低,冷風一吹,頭發和脊背的汗珠瞬間蒸發,激起戰栗的雞皮疙瘩。
和剛剛無數個讓她失神的瞬間一樣。
蔡允澤從浴室的時候,就看她靠著抱枕懶洋洋的姿態,像隻饜足的貓伸展懶腰。
林錦書腳步聲轉頭,上下挑眉打量他,漫不經心地吹了聲輕佻的口哨。
“厲害啊蔡律師,難得的中看又中。”
“果然你這身材不是白練的啊。”
蔡允澤輕飄飄掃她一眼,目光點模糊的意味:“再?”
林錦書哽了一下,方方求饒:“ok我認輸,我不中行了吧,蔡律師威武。”
她從飄窗跳下,光著腳和他擦肩而過:“借你浴室。”
林錦書花了十分鍾快速收拾,後蔡允澤衣著整齊,正站在窗邊發信息。
他沒抬頭:“外麵下雨了,如果你要留宿的話,隔壁客房可以……”
林錦書言打斷他:“不了,我不習慣睡在別人。”
她重新穿好外套,衝後麵瀟灑地揮手:“走了。”
臨門前,忽然起什轉回身:“下次,還是周五?”
蔡允澤對她單方麵的日期,以及“下次”這種類似於約的話,沒提任何異議。
他們隔著幾米的距離對視,他神色平靜地點頭:“可以。”
林錦書背過身的時候,手心悶隱約的細汗,嘴角卻帶上燦爛的笑容。
剛剛因為下雨帶的那點憂愁和煩惱,似乎都在最後幾句話中消弭無蹤。
她是個挑剔又龜毛的人,總會自我糾結在某些不值一提的細節。
比如她不喜歡周一,不喜歡留宿客房,也不喜歡那款名為“無人區玫瑰”的小眾香水。
可她真正喜歡的東西,卻偏要裝毫不在意的樣子,永遠不能方方地說口。
比如蔡允澤。
你會覺得她這樣是委屈自己?覺得她受盡苦楚?
不,恰恰相反,她本人覺得酣暢淋漓,覺得無比痛快。
男歡愛,人之常情。
至少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地得了蔡允澤。
她不在乎蔡允澤沒感情,沒感情更好。
沒感情,意味著沒意外,他說得沒錯,他們的這種關係會持續很久很久。
這年夏末的時候,安濟了一樁鬧心事。
事情造成的影響並不是很,但就是膈應人。
部門中層領導聯合某位銷售和交付組成員“飛單”,在外麵安濟的名接私活。
因為項目沒按時完成,客戶不及主動聯係,電話轉錢飛這,他覺不對及時上報,這樁背後的交易才浮水麵。
幾位高層開會商議的時候麵色都很嚴肅。
涉事的銷售和譯員毫無疑是不能再留,那位部門領導卻不太好處理。
這人是殷妙當初親自招的,勤勤懇懇幹了多年,已經是元老級別的人物,沒手中的權力越越之後,人的私欲也膨脹得一發不可收拾。
眾人作決議後,殷妙麵色鄭重地準備起身:“我去和他談。”
身邊的蔡允澤輕輕按住她肩膀:“還是我去吧,你不麵。”
殷妙緩緩搖頭:“太麻煩你了學長,我自己吧,沒道理這種事還要你收尾……”
蔡允澤堅持:“不算麻煩,本也是法務的事,我比你更擅長談判。”
“我和他沒私交,就事論事,他要是願意私了,我們這邊會擬後續賠償協議,若是不願意,就按以權謀私,泄露商業機密報警處理,後果由他自己承擔。”
蔡允澤考慮各種可能性,沒給對方留下任何徇私枉法的餘地,是他一貫的殺伐作風。
林錦書在旁邊抿口咖啡,沒作聲,心奇得平靜。
辦公室的幾位高管也沒人覺異樣。
蔡允澤對殷妙的維護向都是擺麵上,他也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從安濟成立的那天起,不,或許更早,從他認識殷妙那天起,他就一直是她最強力的後盾和支持,直這件事變得眾所周知,再變得理所當然。
這次去談判的人肯會遭對方記恨,一個不好還會起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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