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6、養崽記（1）
在路德維希的漢語字典, 類似“前男友”、“前任這種詞匯，向來都是諱莫如深的存在。
尤是和殷妙產生聯係的時候。
他這幾天出差，緊趕慢趕地忙完手頭工作, 好不容易今晚能提前回來。
按下玄關落地燈，亮起溫馨的光亮，電視隱約傳來bbc紀錄片熟悉的背景音樂，那個說好等他回的人抱著枕頭窩在沙發, 眼皮子困得搭搭, 腦袋也跟著點點的。
路德維希放緩腳步, 慢慢蹲在茶幾麵前, 欣賞片刻她安靜的睡顏。
——然後壞心眼地抽走她懷的抱枕。
失去唯支撐的殷妙漸漸傾斜, 東倒西歪, 最後軟綿綿地落入他懷。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等反應過來, 路德維希收緊雙臂, 低下頭輕輕啄她。
許是這兩天忙著奔波好好拾掇, 下巴輕微的胡茬刺得她心發癢。
殷妙氣息微亂, 無可奈何地捶他, 反被他捏住掌心來回揉捏。
“等很久了？看你困得。”
“多久，就是白天跟了幾場活動, 有點累。”
在他懷蹭了蹭, 她起坐直：“你吃晚飯吧，我隨便做點？”
他們請的鍾點工阿姨這兩天回老, 的晚飯暫時無人掌勺。
路德維希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我來做吧。”
“你做？”殷妙懷疑地看著他。雖然路德維希是餐的忠愛好者，但他人卻是徹底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將“君子遠庖廚”的哲學理念奉行到極致，別說下廚做飯, 兩人剛剛結婚那會，他簡直就是廚房殺手，連用電飯煲煮白米飯這簡單的事情能弄到溢鍋呢。
“你……你行不行啊？”她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沙發縫，心不太信任他。
話音剛落，路德維希的臉色就變得格外幽深。
殷妙說完就後悔了，上次的教訓不夠深刻，“行不行”這種話怎能著路德維希的麵說呢？
果然路德維希的手指從揉捏她的下巴，慢慢轉換成研磨她的唇瓣，話話外若有所指。
“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
殷妙在他的威壓下瑟瑟發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他施施然地起走進廚房，挽起袖子套上圍裙，真是準備做飯的架勢。
殷妙不放心地跟在後麵探頭探腦。
“你要做啊？”
“炸醬麵。”
她眼睛亮，立刻來了興趣。炸醬麵！她小時候最喜歡吃炸醬麵了！
路德維希熟練又利落地切黃瓜，切完黃瓜切胡蘿卜，殷妙在旁邊摸摸砧板，摸摸蔬菜框，十分給麵子地狂吹彩虹屁：“豆芽多點再切點香椿你刀工蠻不錯的嘛。”
路德維希下熱油炸醬時，她又嘮嘮叨叨：“放多點豆瓣醬，炸得濃點才好吃。”
最後路德維希推開她快湊到鍋的腦袋，語氣無奈：“你去外麵等吧，馬上就好。”
“哦。”殷妙滿臉失落，被無情地趕出廚房。
像條鹹魚樣躺回沙發，她閉上眼睛開始感受空氣的香味。
有酥脆的豬肉丁，有飽滿的蝦仁，有噴香的微焦味……大焦……焦過頭……焦透啦？
等等，味道好像有點不對勁吧？
她驚訝地睜開眼睛，緊緊盯著關著門的廚房。
幾乎同時，路德維希冷靜地打開門，冷靜地解開圍裙，然後冷靜地抿了抿唇。
“我想了想，是出去吃吧。”
“我去看看，說不定能搶救！”
她迫不及待地跳下沙發，小碎步準備往廚房衝。
路德維希高大的軀牢牢擋在她麵前，顧左右而言他：“你去換衣服吧，抓緊時。”
殷妙扒拉著他的肩膀使勁往後張望：“我不你讓我看看嘛”
路德維希把扛起她，麵不改色地大步往外走：“出去吃飯吧。”
殷妙摟緊他的脖子，想笑不敢笑，憋得肩膀拚命抖動。
眼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黑，她連忙板著臉孔正色應道：“嗯聽你的，我突然不想吃炸醬麵了。”
心早就樂開了花。
想到有生，能親眼目睹路德維希的翻車大事件。
快哉快哉。
十分鍾前，路德維希麵無表情地望向鍋那團黑糊糊的不明物體，陷入沉思。
據他丈母娘孟芊士透露，殷妙小時候最愛吃炸醬麵，此他特意勤學苦練，發奮圖強，紮根在廚房整整周，所有配料精確到按克添加，火候掌握到具體溫度，信心滿滿地準備給她驚喜。
然後光榮地迎來廚藝生涯的滑鐵盧。
看來做飯，果然是比黑格爾哲學要困難的事。
……
兩人空著肚子去到附近商業街，就近找了私房菜館。
坐下點完菜後，殷妙敏銳地察覺到，對麵似乎有人在看她。
打量的視線倒惡意，隻是久久徘徊在她上，帶著幾分猶豫和不確定。
她抬眸望過去，那桌坐著幾位輕的男男，盤正條順，顏值超高。
幾個小巧的16寸行李箱放在牆角，打眼看就是翱翔空的製服行業。
麵長得最帥那個男生和她不期然對上眼神，兩人都是微微怔愣，反應過來後，他和邊人說了幾句，推開椅子大大方方地向他們走來。
“嗨。”男生停在他們桌前，衝著殷妙含蓄地微笑。
他的個頭不算很高，但勝在比例勻稱，整體氣質精神抖擻，光論長相也很出挑，濃眉大眼，五官俊俏，尤笑起來更是帥氣逼人，是最標準的那種華國帥哥，放到校園引起尖叫的風雲人物。
路德維希倏地抬起頭。
盡管對方都說，他是突然就有了種微妙的預感。
果然，男生緩緩說出令他振聾發聵的四個字：“……好久不見。”
緊接著他轉過頭，用流利的英語對路德維希說：“她是我朋友，我們說幾句話你不介意吧？”
估計以他和殷妙隻是普通朋友，語氣客客氣氣的。
路德維希皺著眉頭，心十分不爽，能地便要拒絕。
桌底下殷妙用小腿著急地不停踢他，拚命使眼色讓他不要答應。
他雙眸閃，瞬改變主意，麵不改色地用英語回道：“然可以。”
這緊張？他倒要看看這個男人究竟要說些。
反正在別人眼，他是個隻會abcd的老外，聽不懂文很正常，人會刻意防備他。
然而對方的句話就讓他破防：“阿姨體好嗎？”
路德維希的筷子滑過琥珀蝦仁，夾起來又掉了下去。
殷妙偷偷瞥了他眼，硬著頭皮和來人打招呼。
“挺好的，你……你也在這吃飯啊？”
“剛下班，和機組出來聚餐。”
他說完頓了頓，片刻沉默後，又問了句：“那你呢？你好嗎？”
“我後來想過，我應該跟你說聲抱歉的，因我媽那些行……”
果然被路德維希猜，或許是覺得現場唯的老外聽不懂文，他說出的話也越來越口無遮攔。
徐涵宇，殷妙那位飛行員前男友。
他絲毫體會到殷妙的尷尬，自己搬個凳子在他們桌邊坐下，對著兩人悵然若失地回憶起過去。
但他們的故事並不值得回憶。
兩人交往的時候，都是二十四五歲，心智成熟的紀，對愛情也不再抱有那多風花雪月的綺麗幻想，雖然有轟轟烈烈的海誓山盟，但至少也是談的也是正經戀愛，是認認真真籌劃過將來的，殷妙甚至把他帶回見過父母。
隻不過徐涵宇人哪都好，就是有個難搞的媽，他有點媽寶，特別聽媽媽的話。
徐媽媽門心思想找個聽話懂事的兒媳婦，因兒子工作比較忙，特別要求方婚後必須全職太太，而且要和婆婆住在起，方便她幫忙照看孩子。
殷妙時正因安濟的業務而東奔西走，讓她辭職全職太太？門都有。
兩人的矛盾無法調和，徐媽媽每次見麵都甩臉色，曾經陰陽怪氣地眾擠兌過她。
殷妙可慣著她，徐涵宇是你徐的寶貝兒子，卻不是她殷妙的，她可興趣養這大兒子。
這世上從來有那多非你不可，最後兩人因此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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