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鯨騎1(上)_第二十九章 賭銃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馬伯庸,馳騁,暗號 本章:四海鯨騎1(上)_第二十九章 賭銃

    正文 四海鯨騎1(上)_第二十九章 賭銃

    “明天七殺大人和我賭火銃射擊決定七的歸屬。”當在會客廳聽到這個決定時,建文大吃一驚。



    剛回到船上不久,建文就被七殺叫去會客廳,銅雀、七和哈羅德早已到了,隻有騰格斯不知去哪野了尋不見蹤影,還好不管他。



    七殺靠坐在床榻上微笑著保持緘默,老阿姨還是像尊木雕坐在角落,雖說不再戴麵具,眼神、嘴角也看不出半點情緒,和戴著麵具並無二致。代替七殺宣布這決定的是跪坐側旁的小鮫女,她神情嚴肅地點點頭:“此事已然決定,無可更改。”



    “等一下!你們和誰決定的……難道……”建文望向銅雀,銅雀聳聳肩膀攤開雙手,表示他不得已。



    “七雖說算是他的奴仆,但所屬權與你共享。他說是在與你商議後,你同意全權委托他代理決定如何處理七。今日下午我們雙方已然簽訂了協議,斷無更改之理。”說罷,小鮫女抖開一式兩份的協議書給建文看,建文草草看完,最後的代理人一欄果然蓋著銅雀的私人印鑒。



    “等一下!如此重要之事,我什時候答應委托銅雀老先生了?銅雀老先生,你自己說,我有委托過你嗎?”建文氣哼哼地對銅雀說。



    “啊,你好好回憶一下,白天在你房間,太子爺親自指示我說,七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倒可以算是我銅雀的奴婢。太子爺金口玉言,出口為敕,小老兒哪有不從的道理?若是按小老兒的意思,七姑娘在阿夏號盤桓些時日未嚐不可,待咱們回來時再接她也可。小老兒也是顧忌太子爺對七姑娘情深義重,是以未曾做此決定,恰逢其時尊主大人又提出賭射火銃之法,倒也不失為兩全其美之法。”



    銅雀說出來的這些話確實沒錯,建文竟然有些語塞。他想起之前七和那琉球女子在山頂見麵的場景,覺得有些沮喪,也許聽從銅雀將七留下是正確的。他看向七,七獨自坐在陰暗的角落神情木然,燭光照亮了她半邊麵龐,又讓她另外的半邊麵龐沉浸在了陰影。建文這才發現自己對她有多不了解,七的另一重麵目,似乎總是隱藏在黑暗中。



    “如果是由你決定的話,你想留還是想走?”建文還是忍不住問七,無論是出於尊重還是情感上的關係,他希望七能有自己的想法。



    此時七哪怕露出憤怒的表情,他也可以堅定信心拒絕這荒唐的決議。但七的回答令建文極為失望,她隻說了句:“悉聽尊便。”站起身,推門出去了,仿佛現在討論的並非是她的未來命運,而是什不相幹的小事。



    “如果未來要留在阿夏號,之前的約定還是可以履行,我的身體你隨時可以拿去。”



    七出去後輕輕將門帶上,留下這句話。在場的人都知道她說的是什,建文沒想到她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此事,大有手足無措之感。他看著緊閉的大門,心髒的一角隱隱有些刺痛。忽然,他感到背後一陣涼意,回頭一看,隻見小鮫女正陰著臉看自己,眼神冰冷中帶著恨意。



    “既然連七自己都沒意見,此事就如此定了如何?大男人不要如此婆婆媽媽。”七殺終於發聲,她朝著建文拍拍手,示意他快點決定。



    建文一咬唇,點頭表示同意:“賭就賭,明日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誰要什死鹿,我要的是活的七。”七殺笑起來,然後命令小鮫女將她用的雙銃劍拿過來,說道,“明日比賽前,你我的火銃都統一交給哈羅德先生保管,以免我們中任何一人作弊。哈羅德是你的人,若是你作弊我也沒辦法,這便宜你占大了。”



    哈羅德聽她叫到自己的名字,趕緊站起來,右手在空中畫兩個圈,放在胸口,屈身朝著七殺和建文各自行了鞠躬禮,然後說:“我哈羅德必定不辱使命。”



    見小鮫女將七殺的雙銃交給哈羅德,建文也從腰間解下轉輪火銃交給哈羅德。



    七殺嘴角輕揚泛起一絲微笑,朝著哈羅德眨了下眼睛。



    建文等人離開會客廳後,小鮫女也跟著走出去輕輕將門帶上,屋內隻剩下七殺和老阿姨。宛若木雕的老阿姨這才開口問七殺:“看來你對那女孩子甚是中意。”



    “正是,阿夏號人才有限,她這一身能耐不能為我所用,著實可惜呢。”七殺難得露出俏皮的小女兒姿態,這是在外人麵前絕不可能出現的,“再說我也是給婆婆製造機會讓您近距離觀察這位太子爺。”



    “……你分明是假公濟私。不過那太子麵相特異,當有奇遇,或許真能解開佛島的千年之謎。隻是他眉心黑氣縈繞,知覺受到蒙蔽……”



    “他身上帶著‘孤克煞氣’,但似乎受到海藏珠的克製……”



    “不,我說的不是那個。”老阿姨雙手環抱著她那根捆著彩色布條的法杖,“他的內心潛藏著可怕的戾氣,這戾氣一旦借著某種機緣爆發,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才要將他送去蓬萊見那個人?”七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麵向老阿姨。



    “騰格予我的昭示,破軍與這小太子的命運是密不可分的,何況唯有他通過了海眼進入佛島海域,唯有他是小太子在海上的心燈,或許,這就是命運使然……所有人都是因果中的一環。”



    從會客廳出來已是暗夜時分,從高高的阿夏號主船上望下去,隻見整座船城燈火通明,女水手們忙完一天的勞作,都在享受晚間的休閑時光。主船最高處聖火壇的聖火終年燃燒,從未熄滅,建文看著有些出神。



    “那琉球女子的身份……我查到了。”銅雀突然湊過來,靠著欄杆低聲對他說道。



    “琉球女子?”建文不爽地甩了銅雀一眼,“你難道不是早知道七和她聯係,所以才特意引我去的嗎?”



    “嗯,老夫確實早就發現七舉動異常,不過今天也是和你一樣,初次見到和她接觸之人。後來和你分開後,老夫也想,我們長途跋涉才到此地,七就和此人接觸,說明這個琉球女子必定不是在這等她的。”銅雀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是以,我判斷這女人必是潛伏在阿夏號上。”



    建文心一動,問道:“你是說,她潛伏在阿夏號上,是有什目的?”



    “這阿夏號魚龍混雜,隻要給自己編個悲慘的身世,作為女人很容易混進來。在船上做事的人大都皮膚會被曬黑,這琉球女人皮膚白皙,首先排除她是水手的可能。那她應該是在船上經營賭坊、酒樓或是青樓的女人,可她白得有些缺乏血色,可能是長時間工作在暗無天日的環境。此外,她的手指看起來異常柔軟,阿夏號上最暗無天日的工作是什呢?”



    說著,銅雀屈膝一躍,跳到阿夏號的欄杆上,背著手左顧右盼,四下那些建在船隻和木排上的樓房都透出點點燈光,從上方看來,如同是陸上都市。銅雀眯著眼搜尋片刻,指著一處燈光昏暗的地方說:“自然是按摩店。”



    “按摩店?”建文努力回憶琉球女人的模樣,怎也想不出銅雀是如何看出她從事的是按摩工作。



    “阿夏號的各家按摩店老夫都熟門熟路,有哪個不認識的?偏偏那女人我沒見過,隻怕是最近才來的新人。”銅雀說得很是得意,建文總覺得哪不太好,“我去探訪了好幾家按摩店的熟人,她們都說琉球人新開的按摩店有五家,我決定今晚假裝按摩,將這五家探訪個遍,想必能找到那女人片鱗半爪的痕跡。”



    說罷,銅雀朝著船外側跳下去,阿夏號甲板距離木排地麵極高,建文嚇壞了,趕緊從船欄杆處探出身子。隻見銅雀的白色外衣鼓足風,整個人竟輕飄飄落到地上,毫發無傷。“太子爺快回去好生休息,明日還要賭賽,這邊的事交給老夫即可。”銅雀自信地朝著建文擺擺手。



    “還好明日是以射擊決勝負。”



    建文想著,右手下意識地摸到腰間。火銃現在被哈羅德臨時保管,他隻能摸著空空的腰間假想一下迅速抽出火銃的感覺,然後用手指比成火銃,對準高懸天空的弦月,嘴模仿火銃開火發出了“啪”的聲音。



    翌日,阿夏號的女水手們早早起來,劃著小船在海上插浮標清出一片海域,等到天完全亮了,比賽場地基本已經清理完畢。等建文被引著到了比賽場地時,阿夏號的各色人等和附近漁村的村民也都擁到船上和岸邊來看熱鬧。



    又過了好一會兒,七殺才到場,旁邊站著手擎法杖的老阿姨,身後跟著十幾個穿著統一、挎著刀的部下,異常氣派。她換了身比較貼身的紅色緊身衣褲,頭上還戴著白色頭紗,平日戴的煩瑣首飾都去了,麵上略施粉黛,倒也是別有風情。



    七和哈羅德、騰格斯也陸續到來,隻是銅雀尚未出現。七隻跳上一條用來觀戰的船,在船頭找個不醒目的角落坐下。哈羅德抱著用兩卷油布包著的火銃來到建文和七殺中間站著,隻等比賽前檢驗。



    騰格斯有些古怪,這人平時大大咧咧,今日卻是扭扭捏捏,看到建文竟然閃躲。昨天開會沒見到騰格斯,建文已經覺得奇怪,他的房間又在建文隔壁,一晚上沒聽到他房間有動靜,似乎整晚上沒回房。



    建文走過去才要問,卻發現騰格斯滿腦袋的發辮,竟缺左前的一根,似乎是被人割了去。建文想起曾聽說有些草原勇士愛惜辮子勝過性命,是以當地又有打架後勝利者割去失敗者辮子做戰利品的習俗。



    建文踮起腳尖,伸手去撩騰格斯的斷發,問:“你昨晚一夜未歸,難道是去和人打架了?”



    騰格斯支支吾吾半天才把事情說明白。原來他昨天喝得不少,與羅女武士鬥酒後,又被女水手們起哄扔到了羅女武士的床上,很快昏昏睡去。等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赤條條躺在床上,黑暗中羅女武士正騎在他身上,手還拿著把匕首。他以為那女人要殺他,想要翻身把她扔下去,誰想手腳竟都被粗布帶子捆了。羅女武士恨恨地說,騰格斯知道了她的名字,照她老家習俗,女人隻有訂婚才會告訴對方全名,如今他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知道得太多,隻能做她的男人。



    騰格斯見匕首明晃晃的刀刃對著自己的喉嚨,隻要他敢說個“不”字,立刻會去見長生天,隻好含糊答應下來。羅女人說給他留個記號,免得反悔,反手割掉了他一根辮子。之後的事騰格斯再不肯說,隻說直到早上那女人才解捆放了他,還放話說要是他敢不要她,哪怕追到科爾沁大草原也要弄死他。



    “誰記得她的名字,什山、什娃、什基的,長成那一長串,俺當時沒記住,如今更是忘了。”建文從未見過騰格斯如此沮喪,再去人群找羅女武士,隻見她脖子上用繩子掛著當項鏈的不正是騰格斯少的那根辮子?



    “恭喜你。”建文突然覺得對他同情不起來,自己的事怎也比他要麻煩。



    “嗚嗚嗚……”



    司號的女水手們吹起法螺,比賽就要開始,建文舍了騰格斯,走到七殺身邊。



    “今天的比賽三局兩勝,如果你贏了,七帶走,我和銅雀的債務去利還本,不過可以慢慢分期還我,你們可以馬上走;如果你輸了,七留下,我和銅雀的債務連本帶利一筆勾銷。”



    “等一下!如此說來,我要是輸了,對銅雀豈不是更劃算?”聽了七殺的話,建文終於明白為什銅雀那積極遊說自己把七留下,問道,“如果昨天我不同意比試,直接把七留下,銅雀的債務又如何算?”



    “當然等同你輸了,一筆勾銷囉。七若能留下來,金山銀山我也不在乎。”



    七殺表情輕鬆,建文被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他正想說點什嘲諷七殺和銅雀的勾當,隻聽圍觀群眾“哦哦哦”雷鳴般地歡呼起來。



    隻見海麵上竟漲起潮,海水卷著白浪朝著這邊過來,浪頭上還有許多小東西在此起彼伏地跳,數量成千上萬,如同蝗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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