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堂明鏡下的李大人,聞言臉色都變了。
他厲聲斥道,“混賬東西!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那多人都看見是你做的了,你自己也親口承認,難道現在又想狡辯不成?你當真敢藐視我西涼的律法,敢藐視當今王爺和本官嗎?”
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嚇的蕭繹腦中嗡嗡作響。
但他還保持著最後的理智,死咬著牙不鬆口。
他高聲的道,“我不認罪!不是我做的!”
“你還敢說?”李大人心中氣極,他下意識的朝著陸廷野和陸景豐看去,那兩個活祖宗在這,他隻想著能夠安然無事的處理完這件案子,可不想聽蕭繹在這胡攪蠻纏,於是態度更加強硬,“是不是想要上刑你才肯認罪!”
蕭繹是個文弱書生,哪吃得了那種苦?
他一聽上刑兩個字,臉色都變得難看幾分。
“不!”他眼珠子轉了轉,急急的說,“大人!我是說了那些胡話,可我完全是因為喝醉了!喝醉了說的話哪有什真話,全都是我在胡言亂語!”
他越說越帶勁兒,聲音還染上了哭腔,哀聲嚎啕道,“大人明察啊!那天小人喝了很多的酒,早就醉的不成樣子了,醉漢說的胡話而已!小人本人不敢對陸夫人有一點覬覦之心!”
他說完砰砰砰的磕頭,一邊磕頭一邊道歉,咬死這件事情,就是喝醉了耍酒瘋。
這是他能夠想得到的,將影響降低到最小的辦法。
他確實說了很多混賬話,還被許多人看到了,這是沒辦法狡辯的事實。
當著陸廷野的麵子,他也不敢抵死狡辯,生怕他一個不高興砍了他。
畢竟就算他砍了他,也不是什大事。
他不想死,於是決定認下來這個事實,但咬死說是自己醉話,當不得真的。
蕭繹堅定了自己的主意,邊磕頭邊再度求饒。
“大人!王爺!公子豐!小人因為科舉沒有高中,不得誌而鬱鬱寡歡,心中鬱結,隻有整日買醉度過,人喝醉了就會說胡話,小人與陸夫人沒有半點交集,小人不是故意要玷汙陸夫人的名聲的!小人都是胡言亂語!真的是喝醉了說的胡話!做不得真的!”
李大人當官做主這多年,審過的犯人,沒有上萬也有上千。
他一眼就看出來,整件事情大致是怎樣的。
蕭繹唯唯諾諾,勢利而膽小,讀書人都能拎得清利害。
他清醒的時候,肯定不敢做出這荒唐的事情來。
喝醉肯定是喝醉了的。
但這件事,說起來也怪他。
喝醉了說誰不好,非要編排陸夫人的謠言?
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
如果隻是編排個普通百姓的壞話,大家聽一聽,傳一傳,甚至對罵幾句,事兒就過去。
絕對不會鬧到公堂上來的。
可他那黃謠麵的主角是陸夫人!
陸家在京城有頭有臉,陸廷野也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至於陸景豐,更不是個省油燈。
蕭繹這下是一腳踢在了鐵板上,就算不死,也得扒層皮下來!
李大人摸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拍響了驚堂木。
“夠了夠了!”他厲聲斥道,“別再嚎了!”
蕭繹確實嚎的嗓子都疼了,悻悻的看了他一眼,“還請大人明察秋毫!”
李大人心中冷笑。
平常他肯定會明察秋毫,至於今天嘛,陸家的兩尊大佛在這,他還是保命要緊。
他斥完蕭繹,看向陸廷野和陸景豐,“王爺,公子豐,您二位看……”
“若是有人喝了酒殺了人,是不是也可以用喝醉了來替自己開脫?”陸景豐冷嗤道,“如果這樣的話,我西涼的律法,還有什威嚴與尊嚴?喝醉了就不用承擔責任了?他喝醉了酒,胡亂說的話,毀掉的是我夫人的清譽!”
“我是不會放過他的,即便喝醉了酒,今日也得給本公子一個交代!”
李大人額上又開始冒汗。
他再看向陸廷野,陸廷野不像陸景豐臉色那難看,反而還帶著清淺的笑意。
他偏過頭來看他,溫聲和他商量,“李大人,要不西涼的律法,下次由您去編纂?本王看你宅心仁厚,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得道飛升,大慈大悲普渡世人了吧?”
李大人頭皮發麻。
這要是還聽不出話麵的深意,他這多年的官都白當了!
他麵上掛著尷尬的笑,旋即拍響了驚堂木,對著蕭繹道,“若是知道喝醉酒會犯事,那你就不當飲酒,犯了事就是犯了事,決不能以喝醉酒為借口為自己開脫,王爺和公子豐所言極是,今日若是本官因此放過你,那他日就會有很多人紛紛效仿!本官且問你——”
“張三喝醉了酒,強奸了鄰家姑娘,在本官麵前痛哭流涕。本官要不要放過?”
“李四喝醉了酒,打砸搶燒殺了人,事後在本官麵前懺悔,本官也要不要放過?”
“本官放過了他們,可他們造成的傷害,誰又來撫平?那些被他們喝醉酒傷害過的人,難道做錯了什嗎?”
“沒有,他們什都沒做錯,他們隻是倒黴,碰上了喝醉了酒的,然後遭遇了不幸。”
“所以,如果本官放過了施惡者,那就會有很多無辜者處於整日惶恐不安中。”
“所以,本官就你這件案子,殺雞儆猴,不僅不會從輕處罰,反而會重重的判!”
“本官要威懾那些潛在的試圖以喝醉酒為借口,從而施行惡行的人,要讓他們感受到律法的尊嚴與殘忍,從而讓他們因為內心的恐懼,而約束自己的行為。”
蕭繹聽到這,完全慌張起來,“不!大人!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毀掉陸夫人的名聲的——王爺!”
他膝行到陸廷野跟前,抓住他的褲腳。
陸廷野一腳將他踹開。
蕭繹不肯放棄,轉而來到陸景豐跟前,大聲的道,“公子豐,饒命啊!小人還要準備科舉考試!小人的前途不能這被毀掉!求求您開恩!小人那天全是胡言亂語的!”
“知道自己喝醉了會胡言亂語,你就不應當去喝酒!如今造成這樣的後果,也怨不得旁人。本公子念在你不清醒的狀態下,可以饒你不死。”
他用那僅有的一隻眼睛,凜然的刮了她一眼,麵暗含著濃濃的警告和威脅。
意思就是,留他一條命,就是給他的恩賜。
他若是不知死活的還要鬧,那就等死吧。
蕭繹不想死,他咬著牙,久久發不出聲音來,之後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他聽見李大人朗聲宣讀,“蕭繹,因玷汙陸夫人的名聲,以儆效尤,現發配邊疆三年充當苦力!本案到此結束!”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