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越能感受到天氣的變化。

    從都城出發往北，算上途中所耽誤的時日，都已經快到兩個月了。眼看著距離故土越來越遠，呂思清表現的也越來越興奮。整日都把‘就快到了’掛在嘴上，提起薑國風土人情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聽得多了，都快有種明明人還沒過去，卻已經在這個陌生的國度生活過一段時間的感覺。

    夏悠悠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遙想在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除非你是不慌不忙的遊玩，佛則想要去哪兒很快就到了，絕對不會有這樣緊趕慢趕仍遲遲到不了的，不過倒也新鮮。

    自從上次聽完呂思清所說的影子病，她就沒再敢單獨一個人和夏婉月相處。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偶爾經過她身邊時，總能無意識的感受到一絲若有似無的陰霾，即便是大白天的日頭下，也看不到她絲毫鮮活氣。

    意識到夏悠悠是真的介意，蕭便讓李懷要時刻關注著夏婉月的動向，最好別離了眼。反正他最近都跟在李叔那、說是學一些針灸的穴位和幾種奇毒的解法。夏婉月也要時不時切個脈、吃點藥什的。叫他看著，也不至於到處瞎晃悠，也方便。

    有了這個安排，夏悠悠還是喜歡白天出去騎馬，很少回馬車。

    因為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從前對騎馬這件事有很大的誤解！本以為自己接受無能，實際上，有了蕭的幫助，就跟打開了身上的某個開關，不僅學會，還愛上了。像是大白天有太陽的時候，能騎在馬上看看風景，身上被太陽曬的暖和和的，再纏著大人說些話，不比擠在馬車搖頭晃腦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路途順利的緣故，蕭也肉眼可見的快樂了不少。

    眉頭沒再時常皺著了，偶爾還能有閑心說幾句玩笑，仿佛離開了都城，連那些個無形的煩惱都被丟下了。

    “夏文書笑什？”蕭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麵應該也沒沾上什東西。

    夏悠悠擺了擺手，收回笑盈盈的雙眼看向前方的青山綠水：“我隻是在想，第一次見大人的場景，第一次和大人一起回京都城的場景。那時，屬下還是一個什都不懂，隻曉得躲在馬車麵哭的小鬼，應該就和呂思清差不多大。”

    “我們都變了。”她感慨道。突然又轉過頭：“那時候我可是很害怕大人的，見到你都恨不得躲起來。”

    “我知道。”蕭淡淡道。雙目似放空了望向前方，也不知在看什。

    “大人竟然知道？”夏悠悠低頭笑了笑：“也對，大人這聰明，肯定什都能看出來。不過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在夏府、在京都城，我心對大人又依賴的很，因為大人是我唯一可無條件信賴之人。”

    她看向蕭。

    這還是自從他二人被陛下賜婚，繼上次夏府夜談之後，她第一次如此敞開心扉的說話。

    對她而言，蕭很好，非常好！絕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之人！隻是他太回顧及別人感受，從不考慮自己。他始終認為，夏悠悠沒有反對抗拒這門婚事，隻是因為這是陛下賜婚，不可違逆。他甚至願意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進宮抗旨，隻要夏悠悠不願意。他從前這想，現在似乎也還是這想。

    故而，即便在外人看來，這倆個有婚約在身，簡直合適的不得了。隻需等出使的事一完結，就能立刻回京都城完婚了，可他倆本人卻別扭的很。不辦案的時候，生疏的如同剛認識沒幾天的朋友，怎找都別扭。

    這份別扭和生疏，早晚都需要一個人來打破的。

    夏悠悠心清楚，她肯定等不到蕭這個悶葫蘆主動，不如自己試著打破尷尬。故而才有了剛才的話。

    不料，蕭的回答卻叫她意外。

    “我也知道。”他看向了身旁的人，簡單的幾個字，透著無需言表的誠懇。

    ......

    這樣的日子過的飛快。

    還記得呂思清曾說過，薑國不大，人力也有限，卻能守得一方安穩，這多年來都沒被鄰國吞並，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所在的位置好。

    占據天險，易守難攻。

    唯一一方有可能被人正麵攻進來的，還設有重重機關。

    也就是他們此番要走的路。

    夏悠悠對這一帶的機關很感興趣，畢竟聽呂思清說過太多次了，心也有不小的期待值。而最終真實見到的，卻和她想象的大不相同。

    最後這段路是由李叔和呂思清他們帶路的。

    使團其餘的人，或因腳程差被安排進了馬車，或騎馬跟在後麵。總之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務必跟緊了！

    許是因為有人在前麵開路，他們進了山之後就一直沒見著什機關，連個響動都沒聽到，隻是一直繞來繞去的。唯一奇怪的是，他們一路過來所路過看到的林子，隻有一種樹。

    “這林子可真奇怪。”夏悠悠騎在馬上，伸手拽下片葉子看看。

    確實是她從未見過的樹種，可也瞧不出有什特別之處的。

    根據她過往的生活常識，野蠻生長的荒山是很難就隻長出一種樹的，除非有人刻意為之。這地處薑國邊界，他們如此大費周章的規劃山林，應該不僅僅隻是因為這種樹木是他們的珍稀資源吧。

    “這樹就是機關本身。”蕭突然麵色冷峻道：“我們剛才走過的這一整座山，都是機關，還是很不易破解的機關。

    他頓了頓：“前麵應該還有。”

    方才還覺得疑惑的夏悠悠，當即就明白了他話的意思。

    如她所想的一樣，哪有什山上隻長一種植物的，肯定是人為的。而從他們一路走來所見的看，這座山上不僅所有的樹都是相同的一種，連樹木的大小粗細也都極為接近，應該是同一時間被種下的。

    這就是說，在很多年以前，有人出於某種目的，將這一整座山上的植被全部都清理幹淨。而後又在相近的時間段內，按照一定的章法種下了這種樹。

    看這些樹的粗細，至少得有幾百年了。也就是說，在幾百年之前，薑國的人為了邊界處的機關，竟耗了這大的心力。很難想象，當時規劃設計出這個機關的人，有著何等不凡的想象和魄力。

    同樣，這背後所蘊藏的機關怕是也厲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