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憤怒地厲喝聲中,一鍋鍋滾燙地沸油自城頭澆下,接著落下來的是點燃的火把和幹草,城下頓時變成一片火海。
十餘具衝車當即被火海所吞沒,不少偽燕軍士卒都也被裹在麵,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一些尚存餘力地士兵衝出火海,全身著火,掙紮著往回逃,他們中的有些人因此被城頭弓箭射倒,有些人跑到一半就力竭倒地,任火焰將全身包裹;還有些傷得不重,先脫掉沾了油的衣甲,在地上不停滾動,想撲滅了火苗。
不過,慘受油潑之苦的,並不僅僅是偽燕軍士卒,連守軍也不例外。
一些士卒未及將滾油倒下,就被流矢或飛石擊中,鍋鼎翻落之後,四濺的油料讓周圍的人苦受其害。
濮陽城之南十餘處,另一場激戰也進行得如火如荼。
郝玭、路嗣恭、郭晞、令狐彰同時對徐璜玉發起了猛攻。
路嗣恭率領本部步卒一萬一千餘人從正麵強行攻擊突破徐璜玉的主陣,郝玭率領風騎軍從右翼,郭晞、令狐彰從左翼,形成對徐璜玉的三麵夾擊。
徐璜玉毫不慌亂,針鋒相對。
他命駱悅所部精騎牽製郝玭,命中郎將牛城率一部兵馬抵擋郭晞、令狐彰,而他自己則親率主力迎擊路嗣恭,爭取先從正麵獲得勝利。
同時,徐璜玉還急遣斥候傳令傅士則和薛忠義來援,從背後夾攻郝玭和路嗣恭。
雙方的旌旗在風中勁舞,旗麵上的神獸招展著自己的身姿,似乎要即將要騰空而去。
號角長鳴,雄渾激昂,回蕩在原野之上,天地之間。
伴隨著大軍的衝鋒,一架架鼓車不斷地向前方移動。車上,一個個光著上身的彪形大漢,奮盡全力揮動鼓槌,敲擊著巨大的牛皮戰鼓。
鼓聲如雷,狂猛而熾熱,他就象一個站在空中的天神,鼓舞激勵著己方的將士,血戰到底,除死方休。
路嗣恭縱馬飛馳,鳳嘴刀一次次如驚鴻劃過天宇,帶起一抹抹鮮血,一顆顆人頭。
這位已經步入人生暮年的老將,此刻如晚霞一般燦爛奪目,英勇有如沙場上的戰神。
一個個欺他年老,以為有機可乘的偽燕軍將校,最終都在自己驚恐地目光中,化為了鳳嘴刀下的冤魂。
受到老將軍的鼓舞,唐軍將士個個奮勇爭先,攻勢一撥猛過一撥,好象是奔騰不息的海潮席卷而來。
正麵迎擊的偽燕軍,麵對這股洶湧澎湃的海潮,被衝激得左右飄搖,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但他們不能退。背後,雖然沒有萬丈深淵,卻有督戰隊的屠刀。
徐璜玉早已經下過死令——這一戰,有進無退,有我無敵。
除了死戰,還是死戰!
逆境之下,偽燕軍士卒們也爆發了,他們咬牙切齒地與敵軍搏殺在一起。
人海如潮,斷臂殘肢漫天飛舞,死屍就像深秋的枯葉一般四下飄零,熱騰騰的鮮血灌溉了腳下的土地。
右翼戰場。
衝天而起的煙塵中,奔騰的騎軍狂潮又一次迎頭對衝。
“有我無敵,擊潰敵軍!”郝玭策騎如同一道白色閃電,絲毫不受阻隔地切入到偽燕軍騎兵群中。
長槍上下翻飛,幻化出的漫天槍影,在對手的眼,就好似那從天空中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無比的美麗,卻也無比的致命。
當“雪花”飄舞在眼前時,往往下一刻,你的咽喉就已經被刺穿了。
在郝玭麵前,沒有人能阻擋他三個回合。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連駱悅都不敢跟郝玭親自接鋒。
郝玭就好似是一柄神兵的鋒銳,他無堅不摧。
緊隨其後的風騎軍,則是神兵的刀身,他們將鋒銳劃出的傷口,無限地撕裂開來,讓對手在痛苦的慘號中,流盡最後一滴血。
兩支風騎軍千人騎隊,一左一右地拉開距離,在外圍奔馳成一個巨大的環,將偽燕軍騎兵包在其中。
風騎軍士兵們完全以兩腿控馬,手中牛角戰弓左右開射,一波一波的箭雨震懾著對手,洗禮著對手。
經曆了開戰之初的拘謹慌亂之後,風騎軍的新兵們已經逐漸地適應了戰場的血腥。
風騎軍是翱翔九天蒼穹的雄鷹,不是家飼居養的雞鴨。雄鷹的群中,不會允許家禽的存在。
新兵們要就是努力成為雄鷹,要就隻能被其他雄鷹逐離。
郝玭的嚴格操練,已經為他們插上雄鷹的翅膀,他們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奮力振翅,一飛衝天!
麵對進入瘋狂狀態的風騎軍,駱悅不能退讓,也不敢退讓。
擋不住郝玭,徐璜玉的側翼就完全暴露在風騎軍那銳利無比的鷹啄之下。
到時候會發生什,後果會如何,駱悅想也不敢想。
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擋住郝玭,擋住風騎軍,哪怕是戰到最後一騎。
左翼戰場。
郭晞和令狐彰各領一部兵馬,成犄角之勢,猶如一隻雙頭蛇,交錯著纏上了牛城。
先前的定陶攻防戰中,由於內外交困,導致他們一直被徐璜玉所壓製。一股氣憋悶在胸口,越積越沉,需要發泄……
令狐彰的攻勢極猛,大有直插對手心髒的意思,偽燕軍的精力逐漸被他吸引過去。
相對沉悶些郭晞,卻在逐漸地醞釀著一場風暴,一場意在毀滅牛城的風暴。
“殺殺殺……”
陶雄狀如瘋虎,手中大刀完全是攻勢,絲毫不顧及自身的安危。
他那充滿血色的眼中噴射出的怒火,如果能夠化為有形,絕對能將麵前的牛城焚為灰燼。好友陶成慘死在牛城長矛下的那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陶雄的攻勢雖然很猛,但牛城進退有據,手中長矛如同吐芯的毒蛇一般,一邊格擋,一麵尋找著展現毒牙的機會。
一名牛城的親衛突破敵兵的阻截,衝到陶雄的身後,長矛直刺向他的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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