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外頭逐漸安靜下來,隻有樓下大堂偶爾傳來談話聲,回聲在客棧回蕩,莫名生出幾分森然。
容舟摸摸她的頭:“快子時了,睡吧。”
阿虞瞪著一雙眼睛,警惕的望著門口:“這怎能睡?萬一壞人闖進來了怎辦?”
這緊要的關頭,瞌睡蟲早就被嚇跑了。
“那這坐著又有什用?你一個女人還能提刀砍人不成?”他有點後悔告訴她了,輕而易舉把人提溜起來,推著往床榻前去。
“我哪睡得著……”阿虞掙紮著回頭,卻見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匕首來,嚇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登時噤若寒蟬:“你你你,你別是想殺我吧?”
容舟無語,想不通她為什有這多曲折怪誕的想法,真是傻傻乎乎。
可能有什法子呢,再傻也得忍著。
他歎了口氣,把匕首放在她手:“拿著,防身。”
刀鞘刻著繁複的花紋,冰涼的貼著掌心,讓人無端心顫,但她看到容舟兩手空空,微微愣了下:“哥哥你給我了,你怎辦?”
容舟聞言笑起來,眸中染上幾縷柔軟璀璨的光華:“你這是在擔心我?”
她一噎,倒是沒否認:“你是我哥哥,我怎不擔心你!”
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哪怕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也擁有比外人更深的感情,自然會擔心她的安危。
容舟好看的眉頭又皺成一團,哥哥兩個字尤其刺耳,阿虞站在床榻邊,寧死不肯上床去,那明豔的麵容在燈火下帶著一絲繾綣的媚色。
京城風水養人,不過半年時間,她就從那個單薄瘦弱的小丫頭,蛻變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
身上少了稚氣,雪鍛錦裙下便透出玲瓏的身段,尤其那截腰肢楚楚動人,方才進門時,他無意間那一握,便有一股滾燙的熱流湧上四肢百骸,心口都酥麻起來。
從前不知身世時,他始終站在哥哥的角度,把她當成需要護的孩子處處操心,如今心境不知不覺變化,再仔細看她,似乎就有不一樣的感覺。
“阿虞。”他啞聲喚她,喉結上下一動。
“怎了?”阿虞疑惑抬頭,驀地迎上他熾熱的眼神,下一刻他便欺身上來,手臂撐在她身側,暗香浮動,目似星辰。
她原本是坐在床上,他忽然靠近,嚇得往後一仰,僅靠腰上用力撐著,才沒至於躺下去。
她艱難維持著這個姿勢,屏住呼吸,細聲開口:“哥哥,你別亂來……”
他看著她無辜的雙眼,無端覺得心某處空虛的地方被填滿,總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
他嗅見她身上熟悉的氣息,那嬌豔欲滴的紅唇近在眼前,他隻看了一瞬,愈發蠢蠢欲動。
“你拿我當哥哥,我卻沒認為你是妹妹!”他低頭,離她又近了幾分,甚至怡然自得的撩過她鬢邊一縷低垂的青絲,纏繞在手指上把玩,聲音不複平日的清潤,沙啞地一塌糊塗:“你是裝糊塗,還是真不明白?覺得我們以後還能做兄妹?”
他說話時,氣息盡數噴灑在耳畔,纏綿的,曖昧的,仿佛帶著一絲情人間的旖旎溫存,阿虞悄悄紅透了臉,受不住他這撩撥,腦袋漿糊似的不能思考了。
“那那、那不然呢?”她想理直氣壯的反駁,可聲音細若蚊蠅,毫無底氣可言。
救命!
哥哥變成狐狸精了!
“你覺得呢?”他含笑望著她,深邃的眼眸倒映著如花嬌顏,眼神卻又不自覺地落在她的嘴唇上。
真是挑戰他的忍耐力呢……
阿虞意識到他要做什,麵露驚恐,想也不想就伸手捂住嘴,含糊不清的聲音從掌心散發出來:“不許親我!”
容舟失笑,終於起身放過了她,隨手拿過一旁案上的匣子扔到床上:“這個送你了。”
阿虞定睛一看,是錦州知府送的那個匣子,她先前還好奇來著,輕飄飄的看不出什,不過頭定然藏著好東西。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一匣子全是銀票,數都數不過來。
阿虞瞠目結舌,厚厚的一疊捏在手仿佛有千斤重:“這得有多少錢?”
容舟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茶,心中燥熱逐漸平息下來,看她雙眼放光,不甚在意道:“你數吧,反正現在是你的了。”
外麵明明還危機四伏,容舟整個人矜貴又從容,似乎他說的那些殺手並不存在,阿虞受他感染,加之方才走神,這會兒已經不那害怕了。
外頭靜悄悄的,容舟也不虎視眈眈靠上來,她便盤腿坐在床上專心致誌地數著銀票。
看到一張張銀票麵額,還有些難以置信。
五百兩一張的銀票,滿滿一匣子,不多不少,二十萬兩整!
阿虞簡直震驚:“這得夠知府大人吃到下輩子啊!錦州有那富有嗎?”
聽見這個數,容舟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哂笑:“誰讓人家是知府呢。”
山高皇帝遠,知府就是當地的皇帝,這多年搜刮民脂民膏,貪得無厭,家產可不比京城勳貴少,二十萬兩也不過是十之一二罷了。
阿虞眼珠子一轉,好奇問:“一個知府就有這多油水可撈,哥哥你在京中多年是不是家底更加豐厚?”
容舟想了想,唔了一聲:“這二十萬兩若是在,那也算好,如今是你的了,就不值一提了!”
他說得認真,阿虞卻驚訝無比:“你真給我?這是二十萬兩,不是二百兩啊!”
像昨天借宿的那戶人家,一輩子不見得能掙出二百兩來,二十萬兩怕是連想都無法想象的,哥哥這出手太闊綽了吧!
他豪氣的揮揮袖子:“給你當嫁妝。”
阿虞倒吸一口涼氣,眼睛亮起來:“那我能帶到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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