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賜還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律德長老無奈，隻得摔門而去。

    律德長老有時閉關，有時下山辦事、采藥，往往都是幾個月的時間。李賜常常一個人在山中晃蕩，頂多有時胡月兒來陪他玩一下。那些“師兄”視他為異類，不與他親近。他與他們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被他們打。

    痛有時也是好事，能讓人感覺到存在。而律德長老如果去找他們師父的話，李賜恐怕連他們的身影也見不到。這種複雜且又奇怪的情感，在一個孩童的心中，又如何想得清、得明。他隻是隱隱覺得被打也不是壞事，跟律德長老舉報那些人，可能不大好。又況且律德長老見他被人打，又會連續好多地來問他，給他擦藥。

    律德長老走到院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了出來，感覺胸口的悶氣少了許多。他抬頭看見一輪明月在幾片殘雲中穿行，院中滿地銀光。如此靜謐的環境，讓他的心情舒緩了很多。他想到這次來找賜的目的是跟他要下山尋找一種極罕見的藥材，也不知什時候能回，要吩咐他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每早上給義娘上香。沒想到看見他被人打成這樣，氣得什都忘了。

    律德長老又想到與夫人無子，此子便是上賜給他們的一般，因此連名字也喚作賜。這些年來，他看到賜給夫人磕頭時，總是很欣慰。他也很疼愛他，每次下山回來，都會給他帶些糖果糕餅或是玩具之類，賜對他也很孝順聽話。但到底總是不明白他為什每次被人打，都不肯跟他。

    律德長老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也許這是性格原因吧，賜自就不愛話、也不愛笑。這次不知什原因竟被人打得這重，而這次下山又不知什時候回來。留他一人在山中，委實放心不下，索性便帶他一同下山，去散散心、見見世麵也好。”主意打定，便徑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早上才剛蒙蒙亮，李賜打開房門時，看到一個枯瘦的身影，背著雙手，背對著門站立著。賜輕輕地喊道:“義父!”

    那枯瘦的身影轉過身來看向他，手輕輕地撫摸著他臉上的瘀青，苦瓜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問道:“孩子，還疼嗎？”

    賜回道:“不疼了，義父！”忽又囁嚅地道:“義父，對……對不起……”

    律德長老的苦瓜臉上微笑道:“為何對不起？”

    李賜低下頭，道:“我不……不知道……”

    律德長老歎了口氣，原本還盼望他告訴自己到底是誰打了他。沒想到還是老樣子，無奈地道:“你收拾下行李，這次我帶你一起下山。待會拜完你義娘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