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類別:未分類 作者:別四為 本章:(二十一)

    蘇州南郊,乾園。

    從寧波調過來會倭語的翻譯,已馬不停蹄的到了這,隨鄔子卿下過一次地牢了。緝拿回來的海寇,隻了一句,便不再話,亦沒有什激烈的嘶叫。翻譯在鄔子卿耳側告訴,他隻請求切腹,看來若不動刑,也不會再招其他了。

    鄔子卿為北祁從商多年,為琰公斂財而隱匿於商道,若非琰公勒令,一般事由不會露出暗人的習慣,亦不會放下商賈的習氣,這些年他更習慣於風流倜儻,遊戲流年。此刻,他內心不願沾染地牢陰晦,也便先上來了。倭人切腹,他倒也不是沒見過,隻是此事與梅有關,現在就這個線索,昨夜飲酒過罷,心略略有些不同,一時倒不急著審出個結果。

    鄔子卿在外頭其實早年便襲了一個實打實的身份,世人皆知寒黃閣主鄔淮安,唯有北祁不年亭高階死士知曉他是琰公口中的鄔先生,鄔子卿。要這寒黃閣,可算聞名於世,取歲末寒黃,凋敝重生之意。這些年來,寒冬季節做武林比武切磋盟會之地,為武林人士造聲名,其餘季節都做八方商賈買賣互通的生意,江湖人脈廣闊,聲響一年高過一年,他這寒黃閣主的位分,在武林中也不算輕了。隻是他不愛招搖露麵,一般事由都有各個掌櫃協理,都是他鄔氏卒眾,暗人出身,各個精良,寒黃閣的管理還在話下,雖然設立在杭州城中,他卻能常常在幾省遊走,什事沒見過。陪商會的朋友們玩樂,那是尋常事,寧波商會的巨商不少,私人玩樂場所更是五花八門,東海外麵一邊是倭國,一邊是高麗,像梅一般來頭的可能不多,但是偷偷藏著的倭姬胡女可是不少。鄔子卿不是沒見過那種風化,將和服穿出花樣的藝妓,一般鼓樂舞蹈都是要會一點的,雖然鄔子卿心並不喜歡,但是十分清楚她們的作風。鄔子卿隻是在想,昨夜與梅攀談,梅身上風化雖在,可能到底骨子是漢女,做不做風流樣子,和那幫倭姬還是十分不同的。便沒有什人,逃得過公子的慧眼,鄔子卿十分清楚,梅的路必不好走,若非公子的一個習慣,恐怕她也熬不到今。雲琰的習慣,頭一個便是不太處置女人,第二個便是少廢話,要殺的絕不留著,留著的卻不愛動私刑;若非這點習慣,光一個郎莞,又豈能留得下;在起動刑,動刑就不會這些年殺的這般狠,好像送走一批是一批似的,鄔子卿其實不敢,公子有時有些嗜血。

    晨起時鄔子卿聽著外頭飛鴿,想公子轉換到這蘇州郊外,又有多大意義,年年要從不年亭出來,出來依舊不分時辰的各地來報。紹興啟程那夜,自出了暗道便見有一隊人走了別的方向,若猜得不錯,梅的朋友就在那一隊人,那方向可不是向著蘇州的,鄔子卿盤算著,那方向恐怕是要去九江,或者銅陵。在往上便是黃山境界了,徽州黃山境界可是北祁操練殺手的基地之一,那一片北祁控製的極其嚴密,鄔子卿想不明白琰公為何將遲枝送往那個方向,總不至於收編個斷腿的女人吧,何況關鍵必還在梅的身上。琰公把遲枝藏得深,是有誰要衝著遲枝去,卻把梅帶在身邊,鄔子卿實在費解。此刻恐怕還不容他費解,昨日慕容氏的人都找得到乾園,可見對琰公行止之了解,鄔子卿念此立即醒了醒神兒,恐怕這事琰公要向底下問責的,修和尚最近的日子,可是提頭來過的。

    鄔子卿又想,論起這幾年,琰公都不怎因外務變更行蹤,自在遊曆而已,自從那日梅的出現,最近逼了琰公幾次了,這乾園也住不多時了吧。正逢上杳塵殿出內亂,恐怕琰公最近又要清理一批卒眾了,自己寒黃閣也得把把關,不然給公子誤了事,可就不止一個修和尚提頭來見了。

    鄔子卿這一早上便覺得繁重,這些年,年年春季來見公子,報備寒黃閣中內務,這幾年越發覺得繁重了。鄔子卿有些愁眉,想來隨著年紀的增長,各宮宗主成了氣候,公子也不甚好過,無奈去案上研磨提筆,要為公子畫一張遲枝的肖像。公子即要詐一詐梅,想這畫像是要偽造尋人的,獄卒工筆的話,鄔子卿隨即選了個常用的狼毫筆草草畫罷,往園子東北角琰公閣樓走去。

    若在梅的眼認為這隻是一處莊園,是因為她在倭國宮廷成長,院落與大明的院落本就不同,也是因她從沒見過什是園林。下之大,也隻有一個大明,大明之大,也不過隻有一個蘇州,蘇州之中最能稱道的當屬園林。眼下這乾園,花園池水假山為伴,房脊下青瓦鏤雕,木質皆是深棕漆麵,腳下石階布的也極講究,特別是園中植被,邊邊角角無處不稱景似畫,著實是個好地方。

    梅在園中逛著,綠柳拂蔭,心想昨夜的辭應已到了琰公耳朵,不知他信是不信。遠見前邊毛竹林隔開一條徑,曲徑通幽也不知通向哪,地上倒是不一般的鵝卵石,似與別處不同,那旁側池的紅錦鯉也十分的精明,感覺到梅的氣息,這一刻都聚過來,著實招人喜歡。梅順著路往前,心氣也突然明朗起來,隻因這徑在毛竹葉下,十分的清幽,微微竹林味道似在山中,一時叫人忘卻今夕何夕矣。梅正自悠哉,卻見前麵毛竹林深處大石上,好似臥了一個人。

    這人仰躺在大石上,陽光自毛竹葉間,散亂映下來,十分清亮,他卻不閉眼。梅就杵在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園林可是把她餓怕了,眼見一個大活人,都覺得會是琰公的爪牙。隻見這人躺的奇怪,上身明明環臂於胸前,一副成竹在胸的規矩模樣,雙腿卻要翹著二郎腿,這上下看著也太不協調了;梅一時猜度起他的著裝,想來有鄔子卿的裝扮比著,這個人的身份也不會太難判斷。

    這人倒十分新鮮的外穿一副紅褂子,中衫是合巹錦緞,頭內衫看不清,腳下這雙靴子倒是繡的極好,比鄔子卿的好看。梅倒是覺著他不像個暗人,穿著如個普通公子哥,腰間環佩也都在,雖整體也簡單了些,到底還是有的,不像雲琰和雲崢,穿著灰衫連環佩全省了,豈知那不是另一副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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