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院的走廊中，邵炆和季和停住腳步，給四名推著床車的護工人員讓開位置。

    背脊接觸到冰涼的牆壁，濃厚的消毒水味充斥在鼻腔內。季和突然想到那時林陪他來看望受傷的喬莉。

    “那個時候，我以為喬莉真的死了。”

    推車床推走，兩個人重新向病房走去。

    邵炆輕輕牽起嘴角，點頭道：“是的，沒有人質疑她的死。青峰還問我要不要開追悼會。”

    季和想到自己那時的淚水，更是忍不住想笑：“一晃都過去了，沒想到從開始到結尾都是騙局。”

    “都過去了——”邵炆停在樓層頂拖長聲音，旋即轉過頭，眼中帶著試探性的意味看著季和，揶揄，“所以，好好和你爸話，別吵架。”

    季和笑了笑，不置可否。

    人的成長就是在不知不覺中，一年一個月一再回首，都能以成熟的雙眼看到青澀的自己。

    兩個人走到了單人病房的門口，碰巧隔壁房間一名護工推著位老太太出來，身後還跟著提著名牌包包的女兒。老太太腿上蓋著條毯子，麵色親和對二人笑了笑。

    季和禮貌地朝她點點頭，抬起眼皮，與那名臉上帶著口罩的護工實現交錯。

    邵炆扯了把季和的袖子，指著門聲道：“你來。”

    季和收回視線，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停在門前三厘米的那，屋有人先開了門。中年女子被門口站著的兩人嚇了一跳，腳下踩著高跟鞋向後晃去。

    季和忙伸出手，托住她的手臂，低聲喊了句：“吳姨，別害怕。”

    房門和屋卡了個拐角，季和的爸爸隻聽見了聲音看不見人，揚起嗓音問道：“怎了！”

    吳霞看清是季和後，收起慌亂，站直身子恢複常態的笑了笑，扭過頭對屋麵：“和跟邵炆來了！”

    拖鞋踢踏聲戛然停止。季和心底嘲笑，心想一聽我來了就不出來看了？

    吳霞臉上的欣喜不是裝出來的，朝邵炆點點頭，把身上的外衣攏了攏：“你們先聊，我去幫你爸買點東西。”

    “好。”季和和邵炆往旁邊站了站，給吳霞讓出了一條通路。等吳霞走了以後，兩個人才朝屋走去。

    季父躺坐在病床上，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手抬著ipad，聽到進來的動靜，目光直接越過季和看到了後麵的邵炆，溫和地笑了笑：“來了。”

    “您身體怎樣了？”邵炆把手的東西放在桌上，不著痕跡的推了一把季和，讓季和排在自己的前麵，向季父的身邊走去。

    季和麵無表情走了過去，叫了聲爸，也不管他應沒應直接一屁股坐在床邊，看見櫃子上放著一個未削完的蘋果，旋即起身進了洗手間洗手。

    季父沒有理會季和，把ipad放在一邊，溫和道：“壓根沒事，就是當時一口氣沒跟上，喘勻了就好了。老了哎。”

    “您還不到‘老了’的年紀。”邵炆笑了起來。

    季和從洗手間出來，又坐在原來的位置，被烘幹的雙手握著蘋果，低頭削了起來。

    季父：“最近忙嗎？”

    邵炆答：“還可以，季和剛完成任務回來，所以來晚了。”

    季和切下一塊果肉，拿起牙簽往上一插，挪到季父的眼下，冷聲道：“沒有，我故意的。”

    季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又礙於邵炆的顏麵不好發作，隻得接過蘋果，嘲道：“你不來最好。”

    邵炆怕二人起爭執，趕在季和下一句前，：“您讓吳阿姨去買什？還需要什，您一聲我去打個招呼。”

    季父咽下蘋果，搖頭：“不過是公司麵剩下的零碎賬單，很久沒看了，突然想看看。”

    邵炆點點頭，人家公司的事自己怎好意思插手。

    季和又切下一塊蘋果，這次季父沒有接。

    季和手腕調轉方向，把蘋果塞進自己嘴，道：“爸，把公司弄破產吧。”

    季父：“……”

    邵炆：“……”

    季父終於忍不住了，恨不得舉起手的ipad朝著季和的腦袋砸，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鐵青，“你、你再一遍？”

    邵炆倒了杯熱水，端到季父的手邊，低喝道：“季和，好好跟叔叔清楚了，別老氣他了。”

    季父哆嗦著手接過杯子，口喝了一口，稍稍舒緩了心中的火氣。

    季和沉聲道：“具體理由我不能透露，但是爸，我是您的兒子。”季和把手中的蘋果削成兔子的樣子，遞了過去。

    邵炆歎了口氣，重新續了些熱水，轉身走了出去。

    季父怒道：“你知道你自己在什嗎！”

    季和點頭：“知道，所以我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