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平方米的窄空間內，唯一的光源隻有側麵開得四方窗戶，陽光從外麵灌進屋內，隻落在被審訊的位置。

    喬莉臉上半張臉纏繞著紗布，翹起二郎腿昂頭看向對麵的人：“不綁住我？”她身後的觸手被研究人員用特殊方法收了回去，本該是危險的存在，卻沒有得到屈辱的束縛，這倒是讓恢複知覺的喬莉有些意外。

    季和把手邊未拆開包裝的香煙與打火機推向喬莉，另一隻手在桌下摸索：“我倒是對你跑不出去這點很有信心。”完，摸出個紙杯扔給喬莉。

    喬莉輕笑一聲，不置可否：“你的手好了？”

    “還可以，”季和挽起衣袖，光滑潔白的臂隻停留著淡淡粉嫩疤痕，“你問了兩個問題，可以換我了嗎？”

    喬莉抽出一支煙，叼在唇邊：“可以，如果是譚青峰來問的話我很樂意配合。不過嘛……你一個被停職的普通人，憑什來審我？”她的聲音並不高，卻帶著深深壓迫意味。即便是如今身處惡境，喬莉依舊擺出過去的模樣，沒有半分屈服。

    季和放下咖啡杯，修長的手指夾著圓珠筆隨意的在筆記本上畫了畫，點頭道：“既然我停職的事情你也知道，這除了你之外，還有安插在這的眼線。方便透露一下名字嗎，喬莉姐？”

    喬莉冷冷地緊盯著季和，豐唇此刻抿成一條線。

    “這樣就對了嘛，”季和合上筆記本，笑吟吟地看著喬莉，“之前的課白上了，老師不是講過在審訊談判時最好後發製人嗎。”

    喬莉深吸了一口煙，像是壓抑住心頭的怒火般，視線卻越發透著股寒意。

    而在玻璃窗外，林麵無表情地監視著喬莉的一舉一動。韓旭東從陰影中走了過來，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林身邊。

    林頭也不轉，低聲問道：“沒事了？”

    “傷而已，”韓旭東將手從繃帶中穿來穿去，展現自己的健康體魄，“進行到哪了？”

    林抬手一指，示意韓旭東自己看。

    季和轉起筆來，相較於審訊，氣氛輕鬆得更像是聊：“不如來談談誰把你改造成這副樣子。是在向‘章魚博士’致敬？”簡單的問答於事無補，但對一個滿身瘡痍的人上刑拷問不亞於對牛彈琴的程度，而他們經過專門訓練過的身體早已對吐真劑免疫。

    喬莉將煙頭擰滅在杯子，又拿出了第二根點燃。

    季和倒了杯溫水，對她避而不談的態度並未上心，兀自道：“據我所知，高賢並沒有這個能力。而建造那種觸手耗資也應該不少。”季和翻開筆記本

    ，筆尖在紙上流暢的寫出他的判斷。

    “所以，你背後必然是有龐大的勢力所支撐，肯舍得花這多錢最近又忙於出風頭的，就是楚家？”

    喬莉忽然笑了起來，用手抵在煙嘴處，抖掉頂端灰燼：“借我之口除掉絆腳石，季和，你還是老樣子，能用的人絕不浪費。”喬莉將煙放在唇邊，抬起手掌舉過頭頂拍了起來。

    季和坦然接受“讚賞”，續道：“既然楚家給你們這多好處，為什還要殺楚鑫然？”

    喬莉轉動僵硬的脖子，閉上雙眼，滿不在乎道：“我沒有殺楚鑫然，不過你也可以偽造證據，硬是我做的，我也沒有辦法反抗，不是嗎？”著，電子觸手從喬莉的衣領鑽出，如同耀武揚威般在季和的下巴附近晃了晃，又縮了回去。

    季和淡淡一笑，緩緩搖頭道：“看來，你對我的了解也沒有多深。”

    室內一片寂靜，隻剩下喬莉劇烈地喘息聲。

    “當初你勸我離開這個地方，而今你又為之賣命，”喬莉嘴邊的細煙輕輕顫動，上升的焦油味道嗆到了她的雙眼，“冷幽默嗎？季和。”

    季和低著頭，細碎的鬢發垂了下來遮住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喬莉大聲笑了起來，大力地將煙頭吐出很遠的距離，她嘲笑著眼前這個早已被世俗同化的男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厭惡了起來，就連季和的頭發絲，喬莉都覺得上麵沾滿了令人作嘔的愚昧。

    林坐在屋外，眼睛隻有季和的一舉一動。季和單手托在腮下，擋住翹起的嘴角。

    捕捉到這一細致的畫麵，林僵直的背部瞬間放鬆了。

    季和端起桌上的咖啡，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擋住用來記錄的攝像頭前，凝視著喬莉：“你和我依然在為同一個人賣命不是嗎？”

    喬莉瞳孔驟縮，手指中的煙落在地上。一點猩紅彈至地麵，滾落進最陰暗的角落。

    季和伏下身子，與她的距離隻有半步之遙，“你以為不殺你是真的不忍心嗎？別再做夢了，你犯得錯誤不是能夠令人原諒的了。”男人的聲音低沉冰冷，宛若一道冰錐狠狠地刺入喬莉。

    “他會派人來殺你滅口，而我則要保護你，保護到搜羅完所有罪證，再將你押上法庭，指控他的所作所為。”

    喬莉眼中泛出水光，雙手攥成拳頭，恨不得衝著季和那張早已看透一切的臉龐打去。她忍住落淚的欲望，強作鎮定咬緊牙關道：“季和，你對我隻有利用！”

    “請你搞清楚一點喬姐，”季和認真地看著喬莉，語氣不再輕浮，“這不叫‘利用’，這是你在站在邪惡那方所受到的懲罰。”一字一句猶如泰山般壓在喬莉心頭，擊垮了她內心的最後防線。

    喬莉憤怒的吼道：“季和——！”她伸出五指朝季和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