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電梯，池未就開始緊張了，他握住蘇晴柔的手在微微冒汗，為了轉移注意力，他：“蘇晴柔，回去把身份證給我，我叫秘書給你辦理護照，等年會結束，我們回英國過年。”

    “去英國嗎？可是我想”晴柔猶豫起來，其實她很想留在國內陪媽媽過年，媽媽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她的病可能熬不過幾個年頭。陪她過一個年，就少一個。

    池未知道她在想什，他：“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對不對？再我們回英國也不是隻顧著玩，英國有一個治白血病很有名氣的醫生，我想把他請回中國給伯母治病，不過這人很怪，需要病人的家屬親自去請。”

    晴柔愣了愣，“果真很怪。”

    “一般有才學的人都是怪咖，所以啊，不為見未來婆婆，你也得去見見這位醫生。”池未笑著。

    晴柔沉默了，一想到要去見他媽媽，她就緊張，“池未，你媽媽會不會不喜歡我？”

    “為什不喜歡你？”

    “我聽有錢人家都喜歡門當戶對，我”晴柔忐忑起來，他之前有申世媛那樣漂亮又有錢的未婚妻，而她，沒錢也不漂亮。

    “我媽媽經曆了很多事，不是那膚淺的人。更何況這些年她待在國外，耳濡目染，門第觀念也沒沒那重，所以你安心吧。”池未開解她。

    晴柔訥訥的，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池未，“池未，你真的想娶我嗎？”

    “娶你還分真的假的嗎？”池未皺眉，這丫頭的安全感真的太差了，他表達的形式雖然不如宋清波那鄭重，但是他卻是發自肺腑的想娶她。

    “不是，隻是我覺得”晴柔不下去了，他等了舒雅十年，舒雅都出現了，他為什不繼續等下去，等到找到她的那，跟她破鏡重圓。

    池未瞧她糾結的模樣，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他歎了一聲，將她扳過來，正色道：“蘇晴柔，無論你在想什，現在什都別想，聽我，我娶你，是真心誠意想娶你，跟任何人無關。蘇晴柔，這話我隻一次，以後都不會再。”

    晴柔望著他，一直看進他眼底，她承認，自從他昨晚毫無預兆地向她求婚之後，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她一直踩在雲端，那種不真實感讓她仿佛隨時都會跌下來，然後摔得遍體鱗傷。

    她害怕這隻是她做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更害怕夢醒後，她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走接下去的路。她甚至寧願他沒有向她求婚，他們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相守，一直到不能相守那一。

    但是現在他們有了婚約，她就會期盼更多，想得到更多，想跟他白頭偕老。

    此刻，她在他眼看到了真誠，看到了愛。或許嘴上千萬遍“我愛你”，也抵不過他眼中的那情意。晴柔知道，她已經沒有任何糾結的理由，相信他，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聽清楚了嗎？蘇晴柔？”池未見她怔怔地盯著他，他又問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晴柔用力點頭，然後她又開始糾結起來，“可是我要穿什去見你媽媽啊，還有你媽媽喜歡什，我明就去買。”

    池未愣了一下，她的思維要不要這跳躍？他笑了一下，“中國有的，英國都有，不用刻意買什，對了，你若實在想做點什，明回池宅去拍些照片。這些年，我媽媽很想家。”

    晴柔知道池未口中的池宅是她以前住的喬宅，她點了點頭，“好，我明回去拍，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池未眼神深了深，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此時電梯門開了，他便率先走出去，晴柔站在電梯沒動，她怎覺得他現在越來越把她當寵物了。

    池未走了幾步，沒聽到她跟上來的腳步聲，他側過身去，就看到她呆站在電梯，他輕斥：“傻站著幹什，快出來呀。”

    “哦。”晴柔往前走，突然聽到池未大吼“心”，然後她眼前一黑，額頭撞在了已經合上的電梯壁門上，她撞得頭暈眼花，電梯開始上升了。

    她默默擦汗，蘇晴柔，你這樣都能撞到電梯門上，真沒救了。

    等她坐電梯下來時，池未還在門外等她，她尷尬地走到他身邊，他瞅了她一眼，強忍著笑意看了看她額頭上撞紅的地方，“痛不痛？”

    “不痛。”晴柔搖了搖頭，即使痛她也不好意思，都怪自己走路不看路。

    池未歎了一聲，牽著她往病房走去。經她這一鬧，他也忘記了蘇母病重的事。走進病房時，特護李坐在椅子打盹，而蘇母已經睡著了。

    蘇母昨晚發高燒，折騰了大家一夜，今狀況好了一點，輸完液之後，病情穩定下來。但是李不敢輕忽，白血病人到晚期，就會不停發高燒，隻要高燒，白細胞就會瘋狂複製，到晚期，高燒不退，很快就會死亡。

    現在蘇母已經從一個禮拜化療一次，變成了三化療一次，每一次化療完，她都生不如死，偶爾她清醒時，她會跟李：“李，我不想治療了，我想死了算了。”

    然而在李麵前脆弱得隻想死去的蘇母，麵對一雙兒女關切的目光，卻怎也無法提到死這個字。如今的她，早已經沒了求生意誌，隻是為了兒女而活著。

    池未看見床上睡著的蘇母，心微微鬆了口氣，他摟著蘇晴柔的肩，放輕腳步走進去，李驚醒過來，看到他們，她連忙站起來，“池先生，蘇姐。”

    晴柔好幾沒看到媽媽，她走到床邊，床上的蘇母瘦得驚心，她握住她骨瘦如材的手，眼淚就要湧出來了，仿佛有感應似的，蘇母睜開了眼睛，看到晴柔默默垂淚的樣子，她伸手去給她擦眼淚，“好端端的怎哭了？”

    “沒有，媽媽，剛才時來時沙子迷了眼睛，我沒哭，您這幾怎樣？”晴柔聽見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就知道她肯定不太好，難怪蘇東寧不讓她來醫院，是怕她擔心吧。

    “還不是老樣子。”蘇母氣緊，拚命咳了幾聲，才緩過氣來，“最近醫院進了一批新藥，據對扼止白細胞繁殖速度很有效，我在試藥，抗藥性有點強，你別擔心，過幾就好了。”

    晴柔幫她拍背，池未也蹲下來將床搖高，讓她們母女會兒話。晴柔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媽媽，對不起。”

    “好端端的，又道什歉，我女兒做得已經夠好了，媽媽很感謝你，都是媽媽的病拖累了你。”蘇母每一句話，都特別艱難，全身痛得鑽心，她仍然強撐著，不想讓女兒擔心她。

    “媽媽，您沒有拖累我，真的，我很感謝您還留在我們身邊，讓我能夠觸摸到您，我知道治療很辛苦，等我們等到適合您的骨髓，您就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傻女兒。”蘇母歎息，其實她早已經活夠了，如今她隻有一個願望，就是看到她的兒女開開心心的生活。

    “媽媽，為了我們，您一定要堅持下去好不好？”

    “好。”蘇母歎息了一聲，她回頭看著站在床邊的池未，衝他點了點頭，“未，帶柔柔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池未看了一眼晴柔，對蘇母道：“伯母，過年我準備帶柔柔去英國跟我媽媽見一麵，您要好好的等我們回來。”

    蘇母眼前一亮，她看著池未，：“未，你想好了嗎？”

    “我想好了。”池未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放心。

    蘇母沒再什，轉頭看著蘇晴柔，她此生最大的遺憾是不能看到女兒結婚生子，如今有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肯娶她給她幸福，她心滿意足了。

    晴柔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池未，他們之間有什事是她不知道的嗎？池未怕她會胡思亂想，繞過床尾來到她身邊，將她擁進懷，“我們走吧，你在這，會打擾到伯母休息的。”

    晴柔看著強打起精神陪她的媽媽，她點了點頭，“媽媽，我明再來看您好不好？您想吃什，我給您做。”

    “回去吧，快要去英國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不用過來。”蘇母。

    晴柔“哦”了一聲，本來還想什，看到媽媽疲倦地打哈欠，她隻好把話咽了回去，跟著池未走出病房。

    回去的路上，晴柔情緒一直很消沉，池未一邊開車一邊看她，“怎了？”

    “池未，為什我總覺得媽媽很不對勁，她是不是有什事瞞著我？”晴柔皺眉道，媽媽的樣子很像是病情加重的跡象。

    “怎會？你別想太多，可能是最近化療跟新藥一起，她身體有些承受不了，等到適應了新藥的藥性，她就會好起來。”池未。

    晴柔遲疑了一下，“可是為什我心這不安？”

    池未看了她一眼，微轉方向盤，將車停在路邊。他熄了火，側過身認真地看著她，“柔柔，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我們做了我們該做的，就不要強求結果，知道嗎？”

    “池未，你想什？”晴柔本來不安的心更加不安了。

    池未傾身捧著她的臉，低語道：“我想，無論發生了什事，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晴柔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心底微微一顫。她知道她這樣不安，不是因為她不能承受，而是來源於他們的隱瞞。媽媽似乎真的病的很重，否則他也不會跟她這些。

    “池未，我突然發現，原來你很會情話啊。”晴柔促狹道，他們想要保護她，她如何不懂？隻是她並非一個承受力差的人，當媽媽查出得了白血病，她就知道遲早會有那一。而她能做的，就是讓那一晚點到來。

    池未輕咳了一聲，退回去坐好，不動聲色地發動車子，往家開去。窗外路燈的光線射進來，明明暗暗間，晴柔看到他紅了的耳根，她想起《千機變》，波曼要找的那個一害羞就紅耳朵的男人。

    原來會紅耳朵的男人真的這有魅力，勾得她心癢癢的。

    看見他別扭的樣子，晴柔玩心大起，側身伸手捏住他的耳朵，揶揄道：“池未，原來你也會害羞哦。”

    車身忽然劇烈一晃，晴柔差點栽進他懷，抬頭看他滿臉通紅，驚魂未定的她，卻突然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這是你的敏感點？”

    他反應太大了吧？還好這段路車輛較少，要不會出大事的。

    池未瞪了她一眼，低斥道：“坐好。”

    晴柔“哦”了一聲，撐在他大腿上坐起來，窗外路燈的光線照射進來，她不經意的垂眼，就看到他西裝褲下撐起的帳篷。

    她觸電一般迅速彈回去坐好，臉紅得快要滴血了。

    池未挑眉看了她一眼，也不以為恥，調笑道：“剛才還像個女流氓一樣調戲我，我以為你不知道害羞為何物呢？”

    “我才不是女流氓，我是女漢紙。”晴柔故作鎮定道。

    “女漢紙？有動不動就哭的女漢紙嗎？”池未不屑道。

    晴柔一下子歇菜了，辯駁道：“那也是因為你好不好？為了你，我都差點流盡我一生的眼淚了。”

    “我的榮幸。”池未笑道，她為他流淚，明她心有他，隻是，他不想做一個隻會讓她流淚的男人，他還想做一個會讓她笑的男人。

    “”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臉皮厚成這樣的，晴柔佩服得五體投地。

    夜色迷離，身畔的人早已經睡熟，池未悄悄起身，穿好鞋子，他彎腰幫她把被子掖了掖，然後拿起手機走出臥室，合上門後，他轉身下樓。

    走進書房，他打開電腦，開始在網頁上搜索關於白血病的資料。他一邊看一邊做記錄，不知不覺，夜已深。

    他的手機忽然蜂鳴起來，他拿起手機，看到是來自英國家的座機，他知道每周的這個時候，吉他會打電話過來。他放下鼠標，靠在椅背上，接通電話，“喂？”

    “爹地，我聽奶奶您還有三就會回英國了，是真的嗎？”吉他普通話得很不錯，但是口音帶著濃濃的英腔。

    “嗯，你在家乖不乖，有沒有幫爹地照顧奶奶？”池未的神情柔和下來，當初舒雅托人將吉他送到他身邊時，他不過是才剛滿月的孩子，把他養到這大，他付出了他所有的心血。這個孩子在他心早已經超出了一切。

    “有啊，奶奶誇我是好孩子呢。”吉他的語氣十分自豪，“我還帶奶奶去公園散步，奶奶總是迷路，我都不會迷路。”

    “吉他很聰明，你想要什，爹地給你買。”

    “爹地，我想要個媽咪，您能買給我嗎？世媛姐姐您不娶她了，可是我很喜歡她，我能娶她嗎？”吉他真的問道。

    池未失笑，“吉他，媽咪不能買，隻能娶。”

    “那爹地娶了媽咪後，會不會不要我？”孩子性敏感，總覺得大人有了另一半，就會不要自己。

    “不會，等爹地娶了媽咪後，就會多一個人疼吉他了。吉他開不開心？”池未心翼翼道，吉他一直很敏感，當初對世媛也很排斥，好在世媛是個孩子王，輕易便收服了他的心。

    蘇晴柔是學幼教的，他相信她一定也能讓吉他喜歡她。

    “哦，那我媽咪呢？爹地還會要她嗎？”

    池未愣住了，吉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這邊的回答，他的心沉入了低穀，“爹地，我想見見我媽咪，可以嗎？”

    “吉他，很晚了，去睡吧，過兩爹地就回來看你了。”池未岔開話題。

    吉他很失落，他“哦”了一聲，“爹地，晚安。”然後掛了電話。

    池未聽著電話的忙音，久久回不過神來，舒雅，到底要怎樣做，你才會現身？

    蘇東寧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書房門下瀉出燈光，他敲了敲門，然後推開門探頭進去，看到書桌後的池未，他：“姐夫，好晚了，你怎沒上去睡覺？”

    池未回過神來，他向他招了招手，蘇東寧走進去，站到書桌旁，看到電腦上全是有關白血病的資料，他詫異極了，“姐夫，你這晚不睡就是在查這個？”

    “嗯，我查了許多例子，有一對夫妻大戰白血病，她的丈夫每測量她的體溫，吃了什藥進去，體溫降下來，什時間她的體溫最正常，我覺得這也可以適用於你媽媽，你過了年才開學，我跟你姐去英國的這半個月，我希望你去醫院好好觀察一下，到時候把數據給我，我會請英國的專家針對這些數據做一個詳細的治療方案。”池未道。

    蘇東寧沒想到他熬夜是為了媽媽的病，他心頭一熱，眼圈漸漸紅了，“姐夫”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把你這副娘娘腔給我收回去，照我的做，伯母的病情一直在惡化，國內的醫生已經毫無辦法，再這樣惡化下去，恐怕等不到合適的骨髓。”池未皺眉道。

    蘇東寧抹了抹眼睛，姐夫得對，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姐夫，媽媽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