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雲·迷/Chap4-3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侑 本章:第四章 疑雲·迷/Chap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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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來風雨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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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劍木在茶室習字,聽見庭中雨聲,才發覺有些困倦。他走到廊前,見煙雨繚繞,想起晨時水波光腳跑來的情景,哼哧一笑。

    “真是,還沒問幾句又跑了。”他現在倒是有些期待那個賊貓能再來。觀雨沉默了一會兒,他回頭看向矮櫃的抽屜。

    此時的水波,卻已在長宗我部大宅的藏樓、庫房等地搜刮了不少值錢的寶貝。她今日非但要帶走鬼殊,還要用劍木家的財物來補貼零用,以慰她多日的悶恨。

    待府內眾人睡下,已過午夜。色無月昏暗,雨也淅淅瀝瀝開始下,為水波的行動提供了不少便利。她揚起嘴角,將偷來的玉鼎、佛珠等型珍器統統放進了腰間的口袋,向東院摸了過去。

    劍木的房內無光,隻有庭中石燈微火闌珊。水波又繞去茶庭瞄了眼,確認無人、猜測劍木已入眠,便回到臥房廊下屋簷。雨水順著她的發絲滴落到地上,活像是誰的眼淚綻開了花。她順了順呼吸,平複有些緊張的心跳,才將障子輕輕擠開一絲縫隙,向細瞧。

    劍木躺在屋內正中,背對著她似正熟睡。三把刀就放在靠的一側,旁邊還有一雙鞋。

    我的鞋!水波一驚,險些出聲。她捂住嘴,心中不免憤懣:幹嘛還收著?

    她輕緩移開障子,至剛好能側身滑過,躡手躡腳走近刀的旁邊。她又瞧 了一眼劍木,見他枕著手雙眼緊閉,才稍稍鬆了口氣,輕輕跪下,一手按住刀身、一手從一側挑滑,盡量不出聲響地捧起鬼殊。窗外的雨給了她很好的掩護。

    興奮之時,一隻手猛然抓住了水波的手腕,她向前傾了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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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波走到房外,劍木就已清醒。他偏頭看見障外隱約的倩影,也揚揚嘴角,向側過身;他閉上眼,聽著雨聲忽大忽,明白障子被拉開,便感覺有人緩緩靠近;隨後他睜開一隻眼,見水波握著鬼殊正暗暗竊喜,便想要嚇唬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放開我!”水波厲聲,起身掙脫。劍木一用力,水波微濕的腳下一滑,便撲倒在他胸前。

    水波側頭,與劍木的臉隻隔一把刀的厚度。他的眼睛盯著她的眼睛,她的胸口貼在他的胸上,他的呼吸和她的心跳,起起落落。

    不安的雨夜,寂靜的房間、緊張的空氣,隻有屋外淅淅沙沙、雨打蕉葉滴滴答答。水波的臉已滾燙,腦中大失方寸,對著劍木的肩臂狠狠咬了下去。

    劍木瞪大了眼睛,眉角暴起青筋,卻沒有吭聲。

    好似是太多的傷怨灌在了這股勁,半晌,利牙緊咬的深口流出血來。鮮紅隱匿在昏暗的夜色,隻有淺淺的腥。

    見他無聲,水波鬆口,怔怔問道:“你為什不叫?”

    劍木坦然一笑,答道:“我一叫,恐怕會來人了吧?”

    水波支起身愣愣地看著他,不知是想到什,心中既悲、又恨、且不甘,這次緊緊咬住自己的唇,任由眼淚淌了下來。劍木見狀,手略微鬆了些。水波立即掙脫開、背過身坐到一旁,埋進膝蓋狠狠哭起來。不知是厭了、還是累了,這次,她沒有逃跑。

    劍木坐起身,一時有些無措,隻好看著她沉默。

    雨,好似要幫著掩蓋她的哭聲、隱藏她的悲傷。

    水波發泄了一會兒,終於停下。她抬起頭,壓住抽搭的喘息,顫顫問道:“你為何不抓我?”

    “這……我也不知。”劍木聳聳肩。

    水波沒有轉頭,瞥了他一眼,幽幽疑語:“你……好像和別人的不一樣。”

    “是?與我無關。”劍木沒所謂地笑笑。

    水波遲疑片刻,又帶著執意輕聲探問:“鬼殊……能借我?”

    劍木一愣,倒有些納悶地笑著反問:“借?你不是要拿走?”

    “我不是想要它!我是——”水波抬高了聲調否定,又忽地低沉下來,“——不想要自己的命運。”

    “命運?”劍木收了收眉頭,不明所以。

    水波站起身,拉開南麵的障子。她沒有話,將自己那把漂亮的長刀甩手扔出了窗外,帥氣得好像這樣東西本就該這使用。

    刀“嘩”地掉進池子,沉了下去。

    “喂!”劍木大惑不解,對她的所作所為略感不悅,半個身子有上前阻止的架勢,卻來不及反應,隻能怔怔看著這個奇怪的女人。

    還未弄明白她的意圖,不一會兒,那把刀竟又從池浮了上來,瞬時回到房中、“啪”地掉在她腳邊,片刻的螢光飛繞,又恢複了闃然。除了封口的黑巾,刀身沒有沾染絲毫的泥汙、水氣,吐華如新,仿佛先前一切沒有發生。

    劍木啞口無言,細看刀鞘上似是三界輪轉的山水鈿紋,還餘散隱隱神力,他百思不解、莫名其妙。

    水波漠然看著遠方,未低頭一瞥,不知從何釋起。

    頓言片刻,水波終於娓娓道來:“我……是神絳女的後裔——血絳族人。我的名中還有一個血脈族姓,便是‘神’姓。”

    庭中雨勢變大,銀絲縷縷仿佛要接起曆史斷層、縫合地間隙。

    “……血絳族?”劍木自認孤陋寡聞,對於這有些腥氣的名稱不慣於耳,聽著不像是神或該有的聖名。

    “血絳族都各有賜稟賦和命定機遇。隻要身為女子,便會延存女的些許神性,能夠多少感知地、預測風雨,隻是隨機緣的不同有強弱之差。”

    “是?那還真是不賴。”劍木了了——她身上舒服的靈妙氣息源自何處。水波無聲一笑,略顯苦澀,不知在歎諷這個事外人懵懂無知、語態輕鬆,還是自嘲可悲。

    劍木繼而發問:“所以,剛剛所見是憑這番性才如此玄虛?”

    “春水,與血絳族裔沒有直接因緣。”她提起刀的名字,感傷又深了些,“……是我自身的血緣之債。在找到它的主人之前,它會跟在我家的血脈中血絳靈息最強之人左右。”

    劍木心想不過尋人罷了,找不到又何妨?能獲得一把寶刀的認可該有多好運?他也沒發覺一柄東櫻長刀和一位不會劍術的異國女子有多不相稱,下意識地生出一句疑問:“那又如何?”

    “我母親,是被一個劍客殺死的。”

    水波的聲音還有些微顫,眼中泛出深深的痛苦,卻又晦暗了瞳色仿佛壓抑著什,回自己的問題,“……我母親的母親亦是。就好像,若不能將這把刀交給它的主人,便會在綿遠的古咒中被人抓緊了雙翼。為什?我的人生要被這莫名其妙之事掌控。我自己的命運為何不能自己決定?”

    她又靜靜淌下兩行淚,卻沒有抬手拭去,像是早已否定自己,悵然歎息著又笑了一句:“……我以後,大概也會有個女兒吧。然後被像你一樣的某個雜耍劍客給殺死。”

    劍木眉尾一揚。自己好歹是名門之子、高師之徒,被水波不恰當的歸屬給隱隱激怒:“我可不是那些無名無姓的野劍客!”

    “都一樣。”水波漠然澆了一瓢冷水,堅決地眼神似是見過山巔雲頂,平靜得有些不屑一顧,“你們這些劍客,三流的也好、一流的也罷,都是一樣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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