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昏亮亮的，似有若無的風雨潛藏其中。

    這幾日鎮中感染傷寒者甚多，外婆藥鋪的儲藏量不多，許安然便和外婆分工合作，一個人背著背簍去附近的山上采摘草藥，她從習慣了，熟知熟路地哼著曲走向山林深處。

    這邊雜草叢生，許安然沒留神被拌倒在地，回頭一望驚呼出聲，約莫十五歲的男孩，直挺挺地躺地一動不動，身上遍布大大的傷口，左腿的傷勢更嚴重，褲子破開，麵鮮血淋漓，不忍因直視。

    因從治病救人的習性，許安然爬到男孩身邊輕觸呼吸，還好，還活著。

    許安然腦瓜轉了轉，仔細回憶外婆的悉心教導，對，先止血!背簍采摘的一些草藥，剛好用得上。盡管許安然心處理傷口，男孩還是疼的囈語連連，幹涸的薄唇微微張閉，不斷喊著爸媽。

    許安然心口有些發緊，爸爸媽媽對她來太陌生了，她有記憶時就和外婆在一起，外婆不提，她也不敢問。記得一回哭鬧要爸爸媽媽，外婆鐵青著臉:死了，休要再提。從此時常在夢流淚。

    陰沉下來，風雨似衝破阻力，奔湧而來。

    此地不宜久留，許安然用上吃奶的勁一步步把男孩背進近處的山洞，其中跌了一跤，許安然抬頭望望，忍痛繼續前進。進洞一會兒暴雨傾盆而來，把 二人隔絕於洞外。

    許安然失神地望進雨幕，這雨來就來，不留一絲情麵。

    水，水……水男孩斷斷續續的叫喊把許安然拉回現實，回頭望向男孩，幹涸的唇泛白，血絲清晰可見。

    視線在洞中掃視一遍，沒有盛水的器皿，無奈這手隻能盛少量水，在男孩麵前蹲下，雙手緩緩貼近男孩嘴唇。然而，水無可阻擋地滑出，男孩滴水未進。許安然思考片刻，像是下了重大決定一般，毅然重新接來水。隻見她輕抿一口水，唇於男孩自然相貼，連續幾次，男孩氣色明顯好多了。

    正當許安然打算退開唇，男孩的眼倏忽睜開，直勾勾望向許安然，眼眸中流轉著複雜情緒。許安然一驚，立即推開男孩，起身後退幾步，男孩吃痛地哼唧一聲。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吧？，許安然歉意道。男孩忍痛坐起，眼眸在許安然身上打轉，隻見遠遠站著一個約莫八歲的女孩，眉目清秀，酒窩淺淺，尤其她的雙眼漂亮清透。又看看身上簡單包紮的傷口，低沉道:”多謝。

    淡淡的聲音飄入心口，許安然不可控地抬頭，視線正好與男孩相撞，又紅著臉移開。視線落向洞外，雨不知何時已停，地麵積了深深淺淺的水，倒映出空的明亮。

    ”糟了，外婆還在家等我呢!許安然急匆匆背起背簍，轉頭對男孩:”我必須要回家了，晚點給你送些必需品，不要亂走動。不等男孩回應，跑遠了。

    ”端木琛，我的名字叫端木琛，男孩莫名起。

    ”啊!哦哦……記得啦!許安然聽聲回頭相應。再轉身啪一腳踩進水坑。她撓撓腦袋，繼續向前跑去。

    望著許安然漸遠的背影，端木琛不自覺地摸摸唇，依然殘留著溫熱的氣息。

    許安然拐過最後一道彎，遠遠看見一清瘦老婦倚在門前，翹首以盼。想來外婆是著急了，許安然腳步邁得更大些。”外婆，我回來了，許安然剛站定，就甜甜地叫聲外婆。”把藥草背進來，換身幹的衣服、鞋子，出來喝碗薑湯，外婆看了看許安然，溫和道。

    一碗薑湯入喉，身子漸漸升起暖意，想起山洞的男孩，臉頰微微泛紅。若是能帶來讓外婆瞧瞧，傷口便能盡快痊愈。

    隻是早前外婆定下規矩，那時外婆坐在搖椅上，雙眼半眯著，嚴肅道:”安然，外婆有個規矩你得知道，一是不醫治男子，二是不許男子進家，按照規矩去做，無需多言。想必外婆年輕時被男子傷過，才生的如此仇怨。

    許安然有些心虛，盡量避免單獨與外婆相處，免得漏了嘴害人害己。

    太陽日漸西斜，許安然收拾得差不多了，找個借口，暗中背著大包包奔向山林。

    端木琛的視線落到傷口處，實話包紮得令他嫌棄，褲子做成的繃帶被紮成一個蝴蝶結，端木琛的嘴角抽了抽。記憶漸漸回籠，心中的疼痛奔湧而來，手掌重重握成拳。